他之前说出的那些话已经打破了孟子期的防御。
自己隐藏得最深得秘密被人发现,那种惊慌感让他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顺着他手上的力度扭头去看。
眼珠转动,视线聚焦。
映在眼中的人影让孟子期心脏骤停。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画面。
一个人影趴在自己身边,身上的皮肤包裹在一片黑雾当中,一双眼睛如同恶毒的鹰隼直勾勾盯着他。
就算那张脸已经变得青白,孟子期依旧可以看清他的长相。
孟子忧!
是孟子忧!
他一直都在!
每天如同恶鬼一般生活在自己身旁!
像是知道孟子期能看见他了。
地上的人影手脚并用,想要爬上孟子期的身体。
那双眼睛已经算不上人的眼睛了。
眼白扩大到极致,黑眼珠缩小,只剩下一个小巧的圆点。
他不能开口说话,嘴巴却在不断地张合,如同疯狗一般,想要扑过去啃食沙发上坐着的人。
这样的场景让孟子期失神,他用力摇晃着脑袋,想要把固定着自己头颅的双手甩下去。
最终,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摆脱了付于,连滚带爬地往自己的卧室冲去。
付于小臂撑在沙发靠背上。
眼睁睁看着孟子期在前面跌跌撞撞,而他身上生出来的链条却将后面的人捆缚着往房间里拖。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桌子上的画框跳了一下。
“滚开!”
“啊啊啊啊!”
“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之前的尖叫声像是打开了闸门,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在房间里环绕。
付于发出一个无声的笑,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感觉眼前的这场闹剧只是简单的好笑。
走到房间一角的高桌上。
白色的桌柜上放着个玲珑盒子,非常小巧。
白色的烟气夹杂着黑色雾气从里面袅袅升起,带出来的味道清清淡淡。
可仔细分辨,顺带出来的臭味又让人想要作呕。
掀开上面的镂空盖子。
里面的熏香已经燃烧了一半,一个好好的福字,只剩下了左边的礻字旁,真是滑稽。
“咚——啪——”
卧室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孟子期逐渐癫狂的喊叫。
“你有本事过来!我不怕你!”
“孟子忧,我连你活着的时候都不怕,你死了我又有什么害怕的!”
“我能杀了你一次,就能杀了你第二次,你现在敢杀我吗?你能杀了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而后就是他的笑声。
付于对这种发展早有预料。
像孟子期这样的利己主义者,你就甭指望着他会有任何一丝愧疚或者是自责。
只要他一旦发现这个已经变成鬼的男人做不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那之前的惊吓也就只是惊吓而已。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人害怕鬼不就是害怕鬼伤害自己吗?
既然他动不了自己,自己又何必怕他?
果然没让他等多长时间。
笑声落了之后里面就安静下来。
只过了短短十分钟,卧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刚才的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孟子期身上的衣服整齐,表情淡定。
缓缓踏着步走了出来。
他身后的人影依旧趴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而行动。
那表情更加怨毒,一双眼睛狠狠钉在前面的人背影上。
一直被人如同空气般过了这么些年,突然,仇人能看见他了,可是自己却奈何不了他。
身上的阴气持续膨胀,像是把死后的怨念聚积到了顶点。
走到之前的位置坐下,孟子期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这样的场面他都见识过了,面对一个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等付于说话,直接来了个先发制人。
“付大师,果然称得上这三个字。”
“不过付大师今天过来应该不只是简单地为我讲一个故事吧。”
付于把熏香的盖子盖上,发出清脆的撞击。
“你害怕我讲述的故事,可这时候看,胆子倒是很大。”
沙发上的人淡定地接过他这一声夸奖。
“我胆子当然大,从小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主人家心情好了叫我上去吃一口猫食儿,心情不好了就下来对我拳打脚踢。
晚上睡觉,蟑螂能从我脸上踩着爬过去,老鼠能轻松钻进我的被窝。
我这样生活在臭水沟里的人,还有胆小的权利吗。”
说起来真是可笑,明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为什么在那个女人那里就会有如此不同的差别?
只因为孟子忧长得像爱她的男人,而自己长得像抛弃她的男人?
真是讽刺。
现在想起来,他依旧记得那天的场景。
菜刀砍在青年的脖子上,鲜红的血喷地老高,把整个肮脏的地下室染得血红。
他连拿个容器过来接的时间都没有。
只能又在他的双手上各砍一刀。
这下好了,出血出得更快。
当然了,这些都是没用的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