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条是极细密的锦缎,只有宽阔的一侧有撕裂的痕迹,原本应该是方手帕。
虞珩朝着太阳的方向,高举手中的半个帕子,没在空白的地方看到任何针眼或线头。
然而因为帕子中央栩栩如生的白鹤,他仍旧无法肯定,帕子整齐的隐藏在花篮内侧时,是绑在花篮上,还是缝在花篮上。
如果是纪成用帕子给他传信,已经匆忙到用木条烧炭写字的程度,肯定没有时间找针线,以缝制的方式将帕子固定在花篮内侧。
虞珩暗自咬牙,为自己的粗心懊悔。
他思索纪成可能会遇到的麻烦,问道,他们在哪个位置的庄子游玩?周围都是谁的产业。
青竹不假思索的道,在金明公主的温泉庄子,周围有怀安公主、灵王、承恩侯府
够了。虞珩打断青竹的话,吩咐人备马,我去换衣服。
如果是承恩侯府的人意外发现纪明通和纪成的事,确实是个大麻烦。
脱下凌乱的长袍换上玄色骑装,虞珩身上难得外露的凶悍反而尽数收敛。只是强行压制的情绪终于彻底平息,连带着他的想法也变得平和许多。
即使传信的人不是纪成,他也只是白跑而已。
正好能深究是谁假装纪成给他传消息,有什么目的。
因为事情可能会涉及到纪成和纪明通的秘密,虞珩只带走五名金吾卫防备刺客,临时抽调五十名公主府左卫与他去京郊庄子,方便解决问题。
青竹朝紫竹的背影投去羡慕的目光,直到马蹄扬起的尘土彻底落下,他才斗志昂扬的回到公主府。
他定会办好封存琼花院库房和卧房的差事,绝不能让郡王失望!
半刻钟后,正在户部衙门的小院中徘徊的纪新雪收到虞珩已经出城的消息,眼中闪过恍然。
他突然意识到,虞珩有可能远比他想象中的有出息。
前段时间,他就觉得虞珩和纪成之间有猫腻,昨日特意让纪明通想办法试试,果然
穿着轻甲的颜梦随着晴风出现在小院门口,殿下?
纪新雪缓缓吐出口浊气,试图平复胸口不知是气愤还是激动的情绪,轻声道,等会。
起码要等到虞珩已经出城,无法在他到琼花院之前,及时回安国公主府阻止他的时候。
没有虞珩也没有林钊,安国公主府没人敢拦着他去任何地方。
万一、他是说万一。
万一琼花院中真的藏着女郎,虞珩不在场,他们才不至于在他的情绪有可能会有很大波动的情况下,伤到彼此的脸面。
颜梦诧异的看向突然咬牙切齿、浑身冒杀气的纪新雪,心中的悔意越来越浓。
晴风到金吾卫衙门找她的时候,只说殿下寻她,没说殿下要带她去砸场子,否则她肯定会将两只百斤重的大锤子带出来。
又过两刻钟,在梅花树下静立许久的纪新雪忽然转身,大步朝院外走去。
户部衙门作为朝堂最重要的部门之一,地位仅次于吏部,拐过两段小路,就能看到最靠近皇宫的安国公主府。
纪新雪在门房诧异的目光中,飞速穿过大门旁的角门,直奔冷晖院。
他隐约还记得,是如何从冷晖院后门阴差阳错的拐到西院。
如果从西侧门入府,反而更不认路,可能会给留在府内的人反应的时间,转移虞珩偷藏在琼花院的女郎。
纪新雪完全没发现,他的心态已经从原本的探索琼花院的秘密,变成捉奸,动力远超昨日临时做出计划的时候。
拐进西院,看到熟悉的铜锁,纪新雪的脚步变得更快,甚至能将满脸茫然的颜梦落在身后。
直到纪新雪已经找到气派的如同鹤立鸡群的琼花院,青竹才惊闻纪新雪忽然带着颜梦回公主府,径直赶来西院的消息。
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只有满地的空木箱,库房和卧房中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快快快!青竹手足无措的催促身边的人动作快些,心中却满是茫然。
库房中有十几个书架,里面至少有千本话本、千本画册,其中还有郡王亲笔所作的心头好,不能有半点闪失。
三日两夜的时间都不算宽裕,怎么可能在殿下赶来之前收拾完?
除非
青竹陡然回神,踉跄着跑向门口。
绝不能让殿下进入琼花院,看到库房和卧房中的东西,否则早先在郡王手中凋零的花瓣便是他的下场。
满脸惊慌失措的青竹越过琼花院大门的瞬间,正好看到眉眼含霜的纪新雪,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膝盖狠狠的砸在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殿、殿下?青竹朝纪新雪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中的心虚几乎化为实质。
纪新雪停在青竹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青竹。
昨日,虞珩果然是在骗他。
青竹语无伦次的道,琼花院中有襄临郡主的遗物,您不能
纪新雪眼底的恼怒更胜,冷声道,公主府中不仅有襄临郡主的遗物,还有安国公主的遗物,我是不是也不该进入公主府?
不仅虞珩用这种套路哄他,连青竹都敢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