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看不见纪新雪心生烦躁,更不懂听见纪新雪问话后的羞涩和难堪因何而来,慌忙岔开纪新雪的问话。
虞珩肯定的点头,因为这段时间瘦得厉害,左脸上的梨涡更不显眼,是,我在等你。
纪新雪露出略显欣喜的笑容,虞珩直白的答案让他知道,如果哪天他真的被皇宫里的精神病逼死,除了家人,还会有人记得他。
你让冷晖院的大厨午间做些好菜。纪新雪凑到虞珩耳边小声道,悄悄庆祝我祖母封妃。
虞珩点了点头,莫长史听闻我搬到公主府后,从封地送来许多人,其中有个很擅长做南边菜色的大厨,我让紫竹将他找来。
纪新雪随意点了点头,小声和虞珩说起其他事。
这些日子和嘉王茹素,给焱光帝祈福,将纪新雪憋得不行,他心中始终紧绷着,又不想给本就压力很大的嘉王带去更大的压力。好不容易从嘉王的院子里出来,他也不忍心将烦闷倾泻给为他担忧的兄姐和钟娘子。
如今和虞珩说些与宫中、朝堂、焱光帝没有任何关系的闲话,让纪新雪感觉到久违的轻松,脸上的笑容毫无阴霾。
虞珩亦步亦趋的跟在纪新雪身边,认真记下纪新雪说的每句话。
他有很多话想对纪新雪说,见到人后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知道金吾卫围住诸皇子的府邸后,虞珩立刻去找清河郡王,他想知道金吾卫为什么会围住嘉王府,纪新雪作为嘉王府的县主会不会有事。
清河郡王没给虞珩答案,还狠狠的训斥了虞珩.
他告诫虞珩,离开清河郡王府后,不能与任何人打听皇宫和被金吾卫围起来的王府,也不要表现出对嘉王府的在意。
虞珩无功而返,按照清河郡王的要求,若无其事的去国子监上学。
很快就有坊间风言风语传入虞珩耳中。
神仙子的师弟当众表示,愿意效仿神仙子为圣人献药,圣人找不到完美的药引,可以用大量次等药引补齐药效。
药引是正阳。
正阳年出生的郎君是最好的正阳。
正阳年出生的小娘子和非正阳年出生的郎君都可以作为正阳的代替品。
虞珩马上想到纪新雪。
他已经知道纪新雪为什么会在出生后就被嘉王软禁七年。
虞珩立刻离开国子监,头也不回的往嘉王府跑。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纪新雪还好不好,嘉王有没有
虞珩还没到嘉王府,就被清河郡王世子拦下。
即使他用尽全力的挣扎,也无法挣脱仅凭一只手就能抓住他的清河郡王世子,他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小鸡似的被清河郡王世子拎去清河郡王府。
虞珩再次被罚跪,这次罚他的人是清河郡王。
与以往不同的是,清河郡王世子陪了他整夜。
在格外漫长的夜晚,虞珩知道了许多他本该知道,但始终没人教他的事。
他是生来尊贵的宗室郡王,享受天生的权力时,也会被权力束缚。
如何用权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非想要保护对方却害了对方,是需要他用漫长的时间去学习的本领。
那夜过去后,虞珩神色如常的离开清河郡王府,和纪成在国子监大门处分开,分别前往寒梅院和寒竹院。
半个多月的时间,虞珩书房的暗格中存下三十几封注定不会送去的信,每封信的开头都是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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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虞珩知道纪新雪今日会回国子监上学,寒竹院的其他学生也知道这件事。
张思仪心不在焉的和李金环闲话,时不时顺着半开的窗户看向外面,逐渐开始胡言乱语,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见李金环说可以,张思仪陡然回神,满脸询问的看向李金环。
什么可以?
李金环被张思仪气得手痒,目光逐渐危险,压低声音道,你刚才说,想使银钱让书童去外面的酒楼要些好菜,在你的小院请我和小郡王、县主用午膳。
张思仪眼中闪过恍然,他们会答应吗?
县主不在的日子,原本已经愿意理会他的小郡王忽然变得极为冷漠,已经好几天都没和他说话了。
李金环不答反问,你请吗?
张思仪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
他们不吃,我吃!李金环眯起双眼,用猎物的眼神盯着张思仪难道只有我吃,你就不请了吗?
张思仪捂住荷包,满脸沉痛的点头,请!
自从认识李金环这个饭桶,他的荷包就再也没鼓起来过。
李金环露出爽朗的笑容,忽然道,他们来了。
张思仪顺着李金环的提醒朝着窗外看去。
虞珩和纪新雪正从远处结伴而来,偶有被风吹散的树叶贴着二人交叠的衣袖落下。
两人不知说起什么事,忽然相视而笑,抬头看向学堂时,眼角眉梢仍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39章
三年后。
正值炎夏,无论用什么方式避暑都难免被燥意侵袭,唯有在摆着冰鉴的屋内或是在浮在水面的游船上,才能窥得丝丝凉意。
纪新雪十分幸运,正两者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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