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沉寂良久,嘉王艰涩的开口,叔公,我只问这一次。
清河郡王冷笑,骂道,属你最贼。
正是因为他鲜少进宫,又能为焱光帝挡住许多在焱光帝看来算是麻烦的事,焱光帝才会见他。
嘉王下次再问,他也不知道答案。
罢了,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怎么能忍心看嘉王行差踏错。
清河郡王盯着松年退到门边,靠在嘉王耳边低声道,至少两年内不会变天。
没等嘉王做出任何反应,清河郡王已经转过身去背对嘉王。
嘉王的神情变化数次,最后定格为面无表情,他对清河郡王的背影长揖,无声退出房间。
嘉王府的人来黎王府赴宴的时候不见得有多开心,离开黎王府时却个个红着眼眶。
纪新雪拉住想要去嘉王车架的四娘子,硬是将四娘子拽到后面的马车中。他怕四娘子凑到嘉王身边后会忍不住哭出来。
回府后,嘉王径直回前院,松年挡在院门处,将所有人都拦在外面。
王妃感觉到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试图在松年面前拿出王妃的威严,我是大王的结发妻,什么样的大王没见过?
阿娘!大娘子挽住王妃的手臂,心中失望至极。
她时常因为无法猜测王妃的想法,觉得心力憔悴。
阿耶虽然勉强在黎王府保住颜面,但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到自己府上,不愿意见人也是正常。
阿娘自己进去看望阿耶,出来让众人安心就是,为什么非要当着妾室和弟弟妹妹的面强调阿耶此时的狼狈?
王妃被大娘子拦住,只觉得平日里最能倚仗的女儿给她拆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纪新雪看情况不好,悄悄推了钟娘子一下,做出走的口型。
钟娘子还在犹豫的时候,三娘子的生母郑孺人已经小声开口,既然大王已经歇下,妾身就先回去了,若是大王这边要人伺候,还请内监别忘记遣人知会妾身。
郑孺人离开后,许孺人也立刻提出离开。
许孺人担心嘉王,但更担心被单独留在府上的纪宝珊。
钟娘子也与松年搭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大娘子嘱咐松年好好照顾嘉王,就带着弟弟妹妹们离开,只留下王妃仍旧站在前院门外。
众人在前院和后院中间的位置分开,大娘子带着三娘子和四娘子往后院去,纪璟屿和纪新雪往另外的方向走。
走出几步后,纪新雪忽然停下,阿兄?
纪璟屿心不在焉的应声,嗯
纪新雪昂着头看着难掩担忧的纪璟屿,小声道,阿兄去照顾阿耶吧,我可以自己回院子。
纪璟屿苦笑,耐心的对纪新雪解释,松年刚才说了,阿耶谁都不见。
阿兄偷偷回去,松年说不定会放你进去。纪新雪眼中同样苦涩,阿耶的伤处在肯定不会让姐姐们进去,阿兄就没有关系。
纪新雪早就发现嘉王对待他和对待四娘子时细微的区别。
嘉王不会拒绝四娘子亲近他,但从来不会主动去碰四娘子头脸肩背之外的位置,偶尔四娘子赖在他怀里撒娇,他也会在四娘子得偿所愿后,不动声色的将四娘子推开。
作为古代父亲,嘉王会下意识的和女儿保持距离。
相比之下,嘉王和纪新雪相处时就随便得多。
纪璟屿听了纪新雪话,眼中闪过迟疑。
他觉得纪新雪说的有道理,只要有机会能见到嘉王,他都想试试。
纪璟屿俯下身,动作轻柔的抚过纪新雪的头顶,轻声道,那你自己回院子,我再回去问问松年。
纪新雪点头,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的目送纪璟屿原路折回。
因为心中惦记着嘉王,夜里纪新雪睡的很不安稳,总觉得有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和即将爆发却硬是憋回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冲击他的耳膜。
直到被突然响起有戛然而止的哭喊声惊醒,纪新雪才醒悟,他感觉到的声音不是梦境。
纪新雪在越来越嘈杂的各色声音中缓缓从床上爬起来,这是怎么了?
守在纪新雪床边的晴云连忙拿起被子搭在纪新雪身上,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什么,有人犯了错,怕被花姑姑责罚,正求饶呢。
纪新雪的目光逐渐锐利,下床大步流星的走向房门,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晴云急忙抓住纪新雪的手臂,惊慌的声音隐约透着哭腔,县主,你别出去!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纪新雪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定晴云的眼睛。
晴云紧绷的情绪逐渐溃散,抽噎着道,金吾卫包围王府,松年内监派人来告诉我们,不要慌张,也要安抚好您的情绪,让您不要害怕。
话还没说完,晴云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眼泪越流越凶。
怎么可能不慌张呢?
白天大王刚在黎王府被圣人下旨责罚,晚上就有金吾卫包围王府,晴云还知道更严重的内情,若是
纪新雪从掰着晴云的手指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没有任何心情安慰晴云。他在原地焦躁的转了两圈,勉强恢复冷静,从晴云袖口中抽出帕子糊在晴云脸上,语气冷静的几乎无情,先给我找套能见人的衣服,将头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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