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饮多了酒一般,眼眸水光潋滟,颊边晕红,整个人湿淋淋的倚在榻边,又混乱,又美丽。
洛长鹤僵硬的立在原地。
他琉璃心肠,五感通明,此刻在黑暗中也目力极佳,将眼前的虚弱美人看得一清二楚,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几步,正不知所措之间,觉出些不对劲来,便抬指轻轻拭过自己唇角。
一点暗红宛如美人胭脂痕。
是血。
她的血。
洛长鹤简直要站不住了。
自责、愧疚、慌乱几乎要将他压垮,他顾不得方才强行醒来的修为损耗与灵台翻涌,更不敢去细想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只能努力稳住神智,声线平平、状似极为冷静唤了一声:施主。
相凝霜一愣。
愣过之后之后就是喜出望外,简直如同聆佛音般要痛哭流涕了。刚刚那阵大动静果然就是他来了,呜呜呜我佛慈悲佛子真好。
快她连忙叫道,很焦急的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快来抱我快抱我出去,我走不动了。
话没说完,哐当就是一声响,一旁矮几上摆着的黄铜水壶被洛长鹤一失手碰了下去。
他正想取了衣物替她披上,没成想听到她那句快去抱她,下意识便手腕一抖,不仅没拿到衣物,还碰落了一矮几的东西,溅起的热水浇了他一手背,顿时便通红一片。
相凝霜注意到了这动静,却也没心力管,等了半晌不见人来,又提了声喊道:上座?快进来。
洛长鹤被她这一声叫得勉强定下神,轻念了一句佛号,半阖着眸脚步极稳的走进了内室,素白袈裟迤逦拂过沾了水的乌木地面,不染一丝尘埃,像天边静静飘过一缕云。
他将衣物轻飘飘盖在她身上,很有分寸的不看任何不该看的地方,低着眼朝她伸出手,温声道:施主把手递给我,我扶你起来。
不行相凝霜连根手指这会都抬不起来了,两颊愈烫,只觉得身体也轻飘飘的,抬不起来,我手脚上有东西。
洛长鹤闻言生了些急切,担心她有伤在身,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蹲下身去察看她脚踝,看到那金镯神色便是一冷,刚想结个印破了制,却不可避免的碰到她皮肤,又正正好便看到她雪白皮肤上一点淡红印子,是个指印。
他一怔。
然后他不可避免的发现,这指印的形状,与他指尖一致。
洛长鹤脸便轰然一红,随即更加心如死灰。
难道难道他当真这般无耻,成魔那一面的那点欲念,便是将阿霜以金玉束之,尝过她浑身血肉,再以指尖恣意怜爱?
可怜的小孔雀,此刻自厌到极点,恨不得当场把自己埋起来。
作者有话说:
嘿嘿
第44章 莲花微雨
洛长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挣扎中。
相凝霜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察觉到他半晌没有动作,心里生出几分着急,勉强打起精神问道:解不开吗?
可以。
他定了定神勉强回道, 微垂了眼睫,极快速的结了个印,她手腕、脚踝上的金镯立刻便应声而落。
没有伤痕。
洛长鹤尽量忽视了那些暧-昧刺眼的红痕, 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已经解开了,请施主牵着我的衣袖,我带你离开。
回答他的是相凝霜勾上来的手臂。
她软绵绵的贴上来, 没什么力气, 动作却极坚定, 眼眸依然水润润的, 脸颊比方才还要红, 勾着面前人的脖颈义正严辞说道:我要亲你。
洛长鹤:
洛长鹤手抖了一下。
随即他反应极快的往后一避,轻飘飘放下她的手臂,微偏了眼不去看她, 神色淡然, 极其正人君子、禅心如雪、仿佛半点不受干扰般说道:施主玩笑了
眼下情况不比之前。
方才他作琴师打扮时, 勉强可以由着她的心意亲近, 权当配合她,但现在不行,眼下并没有什么必须配合的危急情况, 他若是若是唐突,阿霜事后势必会觉得他轻浮, 说不定还要厌憎于他。
绝对不行。
他这样想道, 完全忽略自己心底那一点淡淡的欢喜。
在胭脂楼时他隐瞒了身份, 此刻却是本来面目,也就是说阿霜就是想亲近他。
就是想亲近他本身。
枯萎的小孔雀又活过来了。
他心底软得如同云团羽絮一般,面上神情却愈发清冷淡静了,轻飘飘又扶正了相凝霜东倒西歪的身子,十分矜持的样子。
相凝霜于是没有得手。
她现在已经晕晕乎乎得不剩一点理智了,行事全凭本能,只觉得自己心头仿佛有小小一簇火烧,不痛,却烧得她簌簌的痒,而面前人气息清远如雪如云,偶尔拂过她手臂的指尖更是凉而柔软,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又干净又冷冽、新积下来的雪地,正等待着她躺上去。
然而这雪地一点都不配合。
她屡屡没能得逞,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下意识换了软的,呜呜咽咽的半偏了头露出脖子给他看,可怜兮兮的卖惨:我被咬得好痛你怎么不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