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一瞬间便生根发芽,在他心里滋长成绵延不尽的藤蔓,渴望顷刻到达了巅峰。
下一秒,队友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喊道:“荆戈!你小子,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你怎么打球这么厉害?”
周围的同学都陆续围上来。
“这水平进校队都绰绰有余吧,兄弟,你藏得够深的啊。”
“学习好,打球好,听说你打游戏也不赖,荆戈,你说你怎么长得啊?什么时候把你这脑子,这手,哦哦,还有这脸,分我一半啊。”
十几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笑着哄闹起来。
谢宴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
果然,他的考察没有出错,这群男生不仅对荆戈本来就没有什么恶意,也是最容易让荆戈融入进去的。
歇了几分钟,球场上又热了起来。都是十几岁的高中生,精力很足,打个两三个小时根本不在话下。
谢宴却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从前跟着荆戈学会了打球,但最多也就是两个人打着玩玩,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一帮年轻人在一起拼了命地打,还越打越上头。
谢宴勉强坚持了几分钟,就放弃了。他不是个乐意折腾自己的人,向来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宴打算下场,但这时候,球场上的人也都停了下来,表情有些古怪。
一个男生直接骂了出来:“艹,是哪个Omega,不怕死吗,在球场上乱放信息素?”
“你想Omega想疯了吗?你看看现在什么点,有一个围观的人吗?上哪里找Omega?”
“你才想Omega想疯了,你仔细闻闻,这不是Omega信息素是什么?”
“好香……不过,怎么这么浓,大家快散开,这么多人发情了可就难办了。”
十几个男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纷纷忘了刚刚还在打的球,叽叽喳喳,一片混乱。
荆戈脸色一变,快步朝谢宴的方向走过去。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背后无数道视线,荆戈扫过谢宴脖颈后面的腺体,那一小块肌肤已经发红,像是过敏了一样,释放着过于诱人的信息素。
荆戈目光一暗,沉声道:“抑制剂、抑制贴,带了吗?”
谢宴眨了眨眼,手指戳碰了一下腺体。果然,那里很烫,微微红肿,还有些刺痛。
因为一直在打球,他整个人体温都比平时要高,加上你来我往碰碰撞撞的,也就没有及时发现异常。
“在校服口袋里。”
荆戈抓着他,走到旁边的台阶上,拽过挂在树上的校服,将抑制贴翻出来,娴熟地贴在谢宴的腺体上。
他也曾经历过腺体受损,虽然引发的症状和谢宴天差地别,但都需要常备抑制剂和抑制贴,这种事自然是顺手拈来。
但在一旁围观的一众Alpha淡定不下来了,他们看看荆戈,又看看谢宴,最后面面相觑。
还是乔佘先开了口,他也实在没见识过今天这个场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谢宴,你,你是Omega吗?”
他们天天都待在一个教室里上课,Alpha和Omega对信息素的感知又异常敏感,怎么会不知道谢宴是个Alpha。
但眼下这个场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又是切切实实从谢宴的腺体上释放出来的。
荆戈皱了皱眉,如若可能,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谢宴腺体受损这件事。
但现在,又必须对这些人解释清楚,不然,被他们认为是Omega故意在人群聚集处释放信息素,谢宴很可能受到处分。
他沉声开口:“他腺体受损,信息素的释放偶尔会出现异常。”
“你们闻到的,是Alpha信息素,只是嗅觉上类似Omega信息素,并不会诱导发情,也没有Omega信息素的其他功能。”
乔佘眼中闪过诧异,其他人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了谢宴身上。
“腺体受损……这,怎么回事啊,谢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们提过。”
腺体受损有多严重,在场的所有Alpha都心知肚明。
荆戈清晰地感受到,在得知是谢宴释放Omega信息素的那一刻,这些看谢宴的目光都多了些不同的意味。现在又加上腺体受损这一层信息,那目光里更掺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谢宴晃了两下,贴上了抑制贴,他的信息素已经不再胡乱释放。但他感觉浑身都提不上力气,大脑有些发懵,晕眩不已,还想要呕吐。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校医所描述的症状,他也不确定现在的身体反应是不是正常范围之内。
荆戈和他们交流的内容他没有听清,他只知道荆戈在给他解释。因为Omega是不被允许在两人及两人以上同时存在的空间里大量释放信息素的,这极容易引发骚动。如果真的产生误会,这件事将变得很麻烦。
谢宴知道这场麻烦是他造成的,他不可能将自己腺体受损的事情大肆宣扬给接触到的每一个人。
但如果及时发现,再早几分钟贴了抑制贴,不至于造成这场骚动。
他勉强凝了凝神,视野中的那片黑色被他压下去,可他眼前依旧只有模糊的几团人影。
这就够了。
他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苍白,眉心的痛色又给他增添了怎样的凄美。
他只是缓缓放开荆戈的手,支撑着自己在众人面前站稳,他勾出一抹浅笑,笑容很淡,他想让自己极力表现出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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