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用力,秦瑞掐断了一根菜叶。
他又有些庆幸,还好那天敌袭的时候秦楚还没过来,还好他足够谨慎,没在听到苏医师那些话的当晚就动手。
他的哥哥现在很喜欢他……他不想让秦楚有任何讨厌他的可能。
那次敌袭过后,军营里又安静了一段时间。
士兵们每天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但气氛却一点点紧绷起来,谁都知道真正的战事拖不住了,马上就到了拼命的时候。
秦瑞倒是过得很开心,他无所谓日子过得苦不苦,现在能跟在秦楚身边,没有人动不动就要杀他,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安逸了。
但是在安逸之中,他还是遇到了点小问题。
早上醒来,秦楚已经简单的洗漱好。
他正要出门,却见平时早就该爬起来的秦瑞还在铺盖里躺着。
“还不起,伙房要开工了。”秦楚走过去隔着被子拍了拍小孩。
秦瑞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朝秦楚眯眼笑笑:“哥哥今天好冷……”说着他还揉了揉眼睛。
今天气温的确低了点,秦楚只当秦瑞在懒床,又嘱咐了他两句,就掀开帐篷出去了。
在他走后,秦瑞缓缓从被子里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他撸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胳膊上有几处深深的咬痕。
都是他自己咬的。
苏医师死后,他再次睡不着了。
头两天还好,靠着和秦楚在一起的喜悦,就算晚上不睡,秦瑞白天也能保持精神。
但是时间一长,睡眠的戒断反应就涌了上来,秦瑞开始觉得烦躁不安,头也经常隐隐作痛。
他怕秦楚知道后又想找个能让他睡着的人,所以一直小心隐瞒着,没让秦楚发现。
可是这几天晚上突然涌上来的暴躁实在太难熬了,他知道秦楚睡眠浅,晚上睡觉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动作,连翻身都不敢。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就狠狠咬在自己的胳膊上,用疼痛来安抚自己的神经。
爬起来,卷好铺盖。
走出帐篷前,秦瑞坐在铺盖上揉了揉脑袋,这才准备赶去伙房。
这些都不能让秦楚知道,要是秦楚发现他因为睡不着而自残,肯定会难受的。
他可以忍受这些,但他不想让秦楚在晚上还因为担心他而睡不着。
头有点晕,秦瑞觉得自己还能撑着。
可他依旧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在打水洗菜的过程中,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扎进了冰凉的冷水里。
被冻得一个激灵,秦瑞连忙直起身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秦瑞湿了半边身子,接着干活的时候一直围在灶台前,试图用火烤干。但是同时,他又得小心注意着自己别被火烧到。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整个白天,秦瑞回去前小心看了看身上,确认没有哪里还湿着,才放心回到帐篷里。
可惜,晚上睡前的一个喷嚏,还是让他露出了点马脚。
“着凉了?”秦楚看向把铺盖拉开的秦瑞。
秦瑞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有人骂我。”
秦楚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帐篷。
没一会儿秦瑞听到帐篷外有柴火点燃的噼啪声,他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看到秦楚升起了火在烧热水。
又过了一会儿,秦楚提着水壶,拿着个木盆进来了,朝秦瑞道:“过来泡脚。”
见小孩站那没动,秦楚直接把人捞过来,卷起裤腿塞进了木盆里。
微烫的热水漫了过来,很快暖热的温度顺着脚底板蔓延到了全身,热得秦瑞一个激灵,也驱散了他忍了整整一天的寒气。
木盆不大,但挺高,秦瑞人又矮,干脆直接站在了木盆里。他看着坐在一旁的秦楚,拉着秦楚的手问:“哥哥你要不要泡?”
“我不冷。”秦楚拒绝了一句,又交代他,“别乱扑棱,水会凉。”
秦瑞知道秦楚是怕浪费热水,他看秦楚不愿意泡,就用自己泡得热腾腾的身体给秦楚暖手。他抱着秦楚的胳膊,感觉到从头到脚都暖呼呼的,忍不住仰头道:“哥哥你对我真好。”
所以只要能和秦楚待在一起,他受怎样的苦都不怕。
秦楚向来对小孩子这种腻腻歪歪的话不感兴趣,也压根不会回应。他只坐在那里看着,确认秦瑞老老实实站在盆里别摔倒就好嘛。,
等秦瑞鼻尖都被泡得冒了汗珠,秦楚才把他捞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己用剩下的热水随意洗了洗。
收拾完一切回到帐篷,帐篷里的油灯已经十分微弱,光线明显暗了下来。
秦楚把秦瑞脱下来的外衣拿到一旁准备挂好,但他拿着衣服走到光线稍盛一点的地方,眉头却陡然一皱。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线,秦楚拿起那件外衣仔细看了看。
外衣里面夹了层薄薄的棉花,外层颜色较深,里面较浅。之前秦瑞穿在身上时还没什么,现在小孩随意脱下来时弄翻了衣服的袖子,在油灯下能看到里层的布料上晕出一道浅浅的水印。
像是衣服湿了又干留下的痕迹。
想到刚刚秦瑞的那声喷嚏,秦楚转头看了眼已经睡下的小孩,眉头收紧。
他没问秦瑞,这小子心思多说不定会瞒着他,秦楚准备明天白天到伙房里问一问,别是秦瑞遇到了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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