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又无法否认她的美。
虞舒月本来也算是安分守己地坐在酒桌上。
陆宴原先那几个座位相邻的同学一一亲自来倒酒。
他们无不吹嘘起陆宴过往考试的战绩。
什么“连续三年第一”了,什么“缺考一门照样全校第一”,又什么“备受女孩喜欢”、“收到情书无数了”……
从他们口中构建出一个完整的陆宴。
那是她未曾了解过的陆宴。
他有他的少年意气,有他的青春情怀。
但陆宴好像并不感冒。
他对他们口中的那些夸奖可谓是无动于衷。
连眉心都没动一下。
而几轮劝酒下来,她有些不胜酒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回首看今天的陆宴,他的兴致并不算高涨,不像是出现在成功人士多年后的同学会上,更像是在经历一场无关于己的聚会上。
是自己刚才怼于蔓怼得太过凶狠么。
没多久,于蔓再度来到她的身后敬酒,提起未来两家人碰面的可能,“听说下一期的新型婆媳关系要几家人一起出外景呢,那我们是不是又能见面啦,月月?”
“我和你们一家真的是有很特别的缘分呢。”
“我的孩子与你的孩子在同一家幼儿园,与你又同在一个圈子里,而我当年和陆宴又是同学……”
伴随着于蔓的娓娓而来,虞舒月也一直观察着陆宴的表情变化。
听到这句的时候,陆宴突然又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是听不下去了。
而这杯酒他并没有饮下。
是于蔓口中“同学”的称呼太过疏远和客气么?
那他还想要怎样的称呼去构建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虞舒月一度觉得,她就像是个外人。
她并没有参与有关他们的过去,虽然自己坐在这个班级的正中央,每个人眼神里透露的尊重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陆宴的附属?
她有点想要离场了。
虞舒月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打算出去透透气。
再度穿过那复古的长廊时,繁芜精美的酒柜外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突然看见了多年没碰面的老朋友。
“沈禹州?”
这是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每回外婆家都会撞见的清俊少年。
那时候他连一把像样的雨伞都没有。
她只能假装自己在便利店里抽奖多得,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雨伞塞给了他。
后来就没有后来,她从青春期开始就忙于演戏,再也没有回外婆呆在的小镇了。
他们自然而然就断了联系。
可如今无论是从那套深蓝色的西服穿搭,还是他那枚手工定制的手表都可以看出,这经济条件与她所设想的沈禹州的光景实在是相差太远。
她只能从她依稀记得的大致轮廓里判断,他或许就是沈禹州。
她听见一个掷地有声的回应。
“是我。”
二十八岁的沈禹州没有再如同以往一样羞于表达。
他就那样站在她的身前。
清瘦高挑的身姿一如当年。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有多挂念。
“舒月,我也有很多次想找过你,包括现在。”
“这是我名下的一个酒庄,后面的设施还没来得及完善,我一直在想等这一切都办事妥当了,我再去找你。”
“可没曾想过,老天会把你带到我面前。”
而此刻,陆宴久久没有等到妻子的回归。
他本也不喜欢这种交际应酬,又时刻想着虞舒月会不会在偌大的酒庄里迷路。
他推开包间的门,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正与一个俊朗的男人攀谈,而她的笑容又是那样的明媚,就好似她从来没有在他身边真正开心过。
他们身影靠近,又是那样的暧昧而不可言。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一直在码,手腕有些疼,这才晚了半小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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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那种过分的亲切引发了陆宴一种强烈的愤怒。
尤其是男人如青葱的身姿和女人纤细的背影渐渐融合在一起, 彷佛构成了这个酒庄不可多得的风景。
而画面中的女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已婚身份,与一个陌生男人毫无距离地继续攀谈着。
再走近些。
陆宴瞧见这个男人完整的轮廓。
这个男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好心”劝诫自己带娃的沈禹州。
原来不是偶然碰巧, 怕是有些人蓄谋已久。
他既然知道虞舒月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就不应该做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来惹人耻笑。就算是业界新贵, 多少也该在自己面前注意分寸吧。
陆宴当然不会逃脱,这种事情只有懦夫才会转身离开。
他就应当如此, 淡漠地举起他手中的波尔多红酒杯, 朝着不远处的两人点头示意。
他以为他是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男主,只需要轻轻一个挑眉就足以把控全场。
但陆宴恐怕太自以为是了。
以虞舒月现如今的视角,恰巧被交错设计的红酒柜所遮挡,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追寻她而来的陆宴, 就更不可能会观赏到他精心设计的动作了。
所以, 当她真正觉察到陆宴的到来已经是三分钟以后了。
她还在问沈禹州一些有关老家的现状, 只是陆宴的到来几乎是仓促地打断了这一切。
“怎么了?不和你那群老同学觥筹交错, 你跑出来作什么?”
陆宴实在是搞不懂这女人了。
分明是她假借去洗手间之名出来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怎么她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自己?而她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让陆宴一度自我怀疑。
这世间还有礼法可言?
“那你不该陪着我么?”
但凡这个时候, 虞舒月能够照顾他的体面,在外人面前喊两声“老公”, 他陆宴便也不作计较了。
但她偏偏没有。
她的语气也不再是平铺直叙,而是夹杂了几分淡淡的厌倦。
“又不是怀里的婴儿,哪里需要人无时无刻的陪伴?”
眼神里陡然出现的淡漠亦是显著。
“况且我虽是你的妻子,但也不是任由你摆布安放在身边的玩偶吧。”
陆宴今儿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虞舒月迫不及待地与别的男人交谈。这就显得他的出现着实很多余。
“沈先生, 好久不见。”
本以为这个沈禹州不过是个圈子里不近女色的怪人, 如今看来那也不过是一种他的伪装。
陆宴恨不得当场驱赶着靠近别人妻子的男人, 却又碍于必要的社交礼节,选择稍稍的隐忍克制。
但沈禹州并不买账。
他等这次的碰面已经是良久了。从去年酒庄的选址,到如今接下陆宴同学会的设宴,他耗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可就在半个月前,他从陆宴不耐烦的带小孩的动作里读出他或许也以那样的方式对待着她。
他变得?婲一刻也无法忍受。
陆宴从出生到现在,身居高位多时,缺少与人正常沟通与共情的能力。
他不知道,在他缺失的那几年里虞舒月或又受了多大的委屈。
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无能无力地袖手旁观,他可不想纵容陆宴的狂妄肆意增长。
可他偏偏姿态摆得极低。
“陆先生,我与您太太是发小,有从前一起长大的情谊,”那个于圈子中格格不入的男人突然变得通情达理,就连语气也变得和煦如春风,“您不介意我占用陆太太的一点时间吧?”
正当沈禹州以退为进,以为陆宴根本不会回绝这滴水不漏的问题时——
陆宴偏偏就回答得那样不近人情。
“我介意。”
“虞舒月与我,一刻都无法分离。”
这烫嘴的玛丽苏文学都弃用的句子,虞舒月也实在无法明白陆宴是怎么做到毫无负担地脱口而出的。
“得了,我和他是老朋友,”虞舒月勾了勾唇,“况且,陆总确定不留有些时间‘关照’下自己的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