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南迦其实无感姓邵的,并非一味地偏执较劲,但能发觉对方明显是在激怒自己,纪岑安按耐不下那股子气性,还是往上撞:“你想我怎么做,再回去找她讲一次?”
无端端的,重蹈覆辙般轮回。
仿佛近些时日以来积攒的情绪到了顶点,即将冲破界限。
南迦由水中站起来,点破她憋了一晚的隐忍,兀自说:“那些人对你很重要。”
起身时带起哗啦的一声搅动。
动作幅度有点大,沾身子上的水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由白嫩的肩膀到性感的后背,接着到腰臀,顺由弧线高峰处滴落,嗒嗒——
纪岑安站定。
“蒋书林和伍奕铭他们过得不好,你有在责怪我……”白净如玉的躯体陈着,袒露得彻底,无所保留地展现出来,南迦一下子戳中要点,“你觉得是我报复。”
浴室的空间密闭,沉重而烦闷。
盯着南迦的脸,心知这是在质问自己,话里有话。半晌,纪岑安轻淡说:“你生气了。”
南迦坦率得过分:“是。”
“就因为这个?”
“不全是。”
“还有什么?”纪岑安敛眸。
“纪岑安……”放开她,南迦低唤,稍顿了一会儿,“跟他们比起来,在你那儿,一直以来我充当的哪种角色,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可以做愛的床伴,或者不计前嫌,甘愿帮你铺路的垫脚石?”
第61章
两道高瘦窈窕的身形对立, 近距离朝着另一个人,四目交接,定定探视着对方。装潢精致的四面墙壁密不透风, 躁动的热意四散,于这时裹挟着她们。
气氛压抑,安静到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
南迦气息匀称,胸口有规律地起落。
一下,又一下。
她由始至终都强势, 逐渐递进,但不是声嘶力竭的激动争执,调子温婉,语速不快不慢, 到这一句了,仍旧心神沉稳安定,脸上慢条斯理, 波动很小。
一如往常的自持,如此开诚布公地敞明,也不失体面。
地上积盈的水映现出顶上纯白的天花板,以及各自的扭曲倒影,水气潮湿,显得黏腻。
纪岑安语塞, 方才还气头正盛,忽而又偃旗息鼓了。被这一番过于平铺直叙却尖刻犀利的话语切中要害, 当场卡住了。
无可置辩, 好像每一样都可以对上, 只不过时间线变了而已。
她们就是那么过来的, 从认识到在一起, 再是分开,重聚到现在……起初就是只求一时的作乐,没想过长久,很多时候都混账至极。这段关系就是各取所需,占有居多,感情成分偏少。
那两年内,再到现如今,某些共识还停留在从前,一成不变。
很久,这人张口:“没当你是垫脚石。”
否认不了前两种,即使是以往的行为。
南迦温和如水,平视她,琥珀色的眸子清亮。
“先前不忍心周冲几个,这次是你的团队,以后又会是哪个?”
纪岑安沉默片霎,接道:“哪个都不是。”
南迦利落说道:“我能帮你解决一些问题,但不能是全部。”
宛若被一道无形的力狠狠扼住了喉咙,有什么死死掐着自己,纪岑安心口发胀,嘴上干涩,像挨了一针的皮球,底气败得一塌糊涂,但还没彻底干瘪。
南迦狠心又直白:“你不是我的责任,他们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纪岑安嘴巴翕张:“知道。”
“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嗯。”
“你已经退出了,我怎么做,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打开天窗说亮话,南迦将今晚的纠葛铺平了清算,轻轻说道,“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各人的决定。”
睫毛抖动,纪岑安抬抬眼。
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纪岑安先放弃了艾加,抛下团队不要了,那新老板怎么接手处理,都与其无关。
跑路离开的失败者没资格提要求,厚重的情谊也好,曾经共度艰难也罢,那是纪岑安才在意的方面,不是南迦应尽的义务。
邵予白拿开发团队做文章,讲的都是事实,纪岑安心有触动在所难免,可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平心而论,这只是一场商业行为。
既是商业,那肯定不讲情分,一切都是为了利益着想,留下谁,开除谁,全部都是平衡大局的手段罢了。
感情与生意的界限不能混淆,有的时候并无对错之分。
南迦一下就能洞悉纪岑安的心思,即便这位又一次冷处理,可大致也揣摩得到。
她太了解她,早就看出纪岑安不是完全信任邵予白,防备很重,不至于听了外人的转述就和她立马无法忍受而形同陌路,但同时,纪岑安心里深处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想法,终归是在意,甩脱不开人之常情。
周冲一大家子仅仅是对纪岑安,这人就落进去了,浑噩度日中都能“良心发现”,加以变相弥补,何况是那群曾朝夕相处的旧日朋友。
扒掉外边那层伪装的假象,南迦淡声道来:“我不会为你收拾残局。”
纪岑安背对门口的方向,双脚光着,往前走半步就能挨到南迦。
越来越向她们间不能触及的禁区靠拢,那股子若即若离的感觉愈发重了,纪岑安心里沉了沉,大约品出了话外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