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自食其力,挺好。”
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夸赞。
但那都不重要,纪岑安收下这份询问,实话交代:“挣点钱维生,要生活。”
黄老板说:“就当是历练了,年轻人嘛,起起伏伏的,总有那么一道坎。”
纪岑安接道:“嗯,是。”
“纪小姐后面有什么打算没?”
“等先稳定下来再看。”
“这样……也行,确实是。”
分明素不相识,可双方的语调却较为熟稔,有种长辈关心自家孩子的感觉。
黄老板惯能装腔作势,猪鼻孔插葱就装大象,人五人六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带女儿呢。谈了两分钟,他递一张名片给纪岑安,让收着,说:“日后如果有需要,纪小姐随时都可以联系黄某,有空咱常见。”
纪岑安接下,道谢。
黄老板笑笑:“这也没能做什么,谢啥谢。”
陆续又有别的老总上来,带着假面表演,有给电话号码的,有学黄老板的……探到纪岑安的斤两后,大家都放得很开,俨然将纪岑安视作可心的小辈。
邵予白很久才过去,瞅了下南迦的脸,旋即为纪岑安挡酒,施施然上场,堵开那些人。
“我是不是也该敬你一杯?”邵予白低低说,用只有纪岑安才能听见的嗓音开口,明眸皓齿浅浅一哂。
纪岑安不领情,面上保持原有的和缓神色,压着声音说:“你想做什么?”
邵予白站她面前,再走近半步,近乎贴到她怀中,但又差些距离。
邵予白个子也是一米七出头,穿的平底鞋,比纪岑安矮,她稍抬头看着纪岑安,似是感受不到发小的冷淡漠视,红唇微张:“安安,不要那么绝情,我又不欠你的。”
瞥了下不远处的南迦,纪岑安说:“别耍花招,走开,离我远点。”
看穿她的顾忌,邵予白听而不闻,只道:“怎么,担心她会误会吗?”
南迦再一次发现了这里,瞄见二人的身影。
由那边的角度望来,她们像是依偎在一起,看不出毛病。
纪岑安欲退开两步,不与之纠缠。
可邵予白不答应,竟趁此把右手搭纪岑安胳膊上,甫一抓住,不给远离的机会。
“去哪儿?”邵予白问,“我很吓人,至于避嫌成这样?”
纪岑安眸光低沉:“放开……”
邵予白偏不,反而抓得更用力。
前后都是宾客,纪岑安没敢直接甩开她,只能忍着。
邵予白侧身,睨着南迦的方向,眼睛里波光流转,手上装香槟的高脚杯碰碰纪岑安的,再挨上去些,低语呢喃:“晚点外面等着,我们单独谈谈……”
第57章
杯子轻碰, 清脆短促“咔”的一声。
这一处的私谈含蓄低调,不起眼,“和平”而自然地发生。
关于邵予白的无理邀请, 纪岑安以哑巴应对,沉着镇定收起手,置之枉然。
对其张扬专横的性子已经习以为常,熟悉邵予白的为人,知晓这位那是刻意唱把戏, 引自己上钩,设陷阱等着她往下跳。
好歹是二十多年的朋友, 幼时朝夕相处到长大,相互间早就摸清了对方的卑劣本性,心里门儿清。
纪岑安不中计, 不被牵着鼻子遛, 任凭邵予白怎么讲,一概左耳进右耳出。
邵予白倒没介意, 见她不搭理自己,连句回话都没有, 也不生气, 把香槟一饮而尽,精致立体的五官舒展开, 笑吟吟的,佯作十分满意欢悦的模样。
这轮敬酒完毕, 纪岑安转至到自个儿的座位上, 放下手上的酒水, 暂且缓缓, 先歇两口气。
挪开目光, 邵予白继而不慢不紧找上最近的中年女士,从容自如地换一个交流对象,仿佛方才与纪岑安的闲聊只是走过场的形式,本身并未过于在意纪岑安。
隔着两个座位的南迦比她们平静些,虽没听到具体的对话内容,可大致能猜出些许,看得出邵予白的打算。
已不是头一回经历类似的场景,这一招邵予白前些年使过,明晃晃招惹不止一次两次,南迦亦见怪不怪,在外已然能平常心接受。
面对明晃晃的挑衅,没表现出一丝可趁之机,远比预想的要淡定许多。
中途,邵予白由南迦旁边经过,到面前了,有心无心驻足须臾,眼睛吊着,扫视南迦一次。
嘴角是上扬的,可那份热情的笑意不达眼底,藏着点什么情绪,但也感受不到外漏的敌意。
南迦抬抬头,轻声说:“邵总有事?”
邵予白坦诚说:“没有,只是站一会儿。”
南迦推出一条凳子,示意请坐。
大方得体,很能接受这人的出场。
但邵予白没坐,后一刻又转身到别处。
一如既往地不接纳南迦的好意,五年前如此,五年后还是同样的做法。
纪岑安过去,待四周无人时,温和小声问:“什么时候可以走?”
南迦看着孙铭天他们,脑袋偏向另一边打量,应道:“还早,后面再看。”
“还有事?”纪岑安问。
南迦嗯声:“等会儿还要跟他们谈谈。”
纪岑安说:“和谁,还是孙铭天?”
南迦:“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
既已定下来了,那剩余的全部老总必定还得再好好商议,继续拉锯谈条件,不能有纪岑安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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