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辛苦栽培南俞恩和南迦四个,想的是他们可以像徐行简和徐家其他子女那样,朝着“社会地位高”的方向进发,比如进大学当教授就是其中一条路子,再比如也可以通过文化的大道进入xx局谋个一官半职,再不济,通过联姻等方式也行,不失为一条迂回的通道。
南父前些年就想着南迦可以进学校,或者当任个什么主席,那也算得上不错的了。
可惜南迦中途不听话,一头就扑进了商海中,与他的期盼背道而驰,且越行越远。
南父不死心,舍不掉做生意带来的好处,又抛不开原有的“志向”,于是退而求其次,表示不阻拦南迦的意愿,但唯一的要求是她最起码能找个徐行简那样的,家世清白,有传承的积淀底子,如果是从政的就更完美了。
不喜欢徐行简也成,可以换人,找谁随她的意,只要是书香门第起步,别的都是其次。
老太太这两年的身子骨愈发差劲了,没少进医院,老人家原本是不站南父那边的,可自从上次又住院以后,却转换了想法。
老一辈守旧,跳不出局限,所有小辈里最担忧南迦,想着她都三十了还孑然一身,始终挂念得很。
南父吃准了女儿的软肋,用情义和规矩压人。
虽然不吃这一招,可南迦憎恶这一切,长此以往,终归还是克制不住。
今晚到这里来……南迦有些分不清缘由,不知为何会朝这里找纪岑安。
她们分明是在冷战,眼下亦没有多余的情爱成分,双方都是依照本能,遵从内心深处的念头,在另一个人身上寻求真实。
良久,感觉到纪岑安要放手了,南迦死死拉住她的胳膊,轻不可闻地低语:“别动,就这样。”
纪岑安低头,“嗯。”
继续抱着,不分开。
难得这么和睦一次,两个人都顺着感觉来。
南迦趴纪岑安怀里,过一会儿再翻身,转向落地窗的那边。
黑魆魆的夜晚,外面没什么看头,放眼瞧去净是沉沉的一片,几乎看不见事物的样子,朦胧间能望见树木的氤氲轮廓。
纪岑安又自后边搂住南迦,把手搭上来。
南迦侧躺着小憩,思绪仍旧烦乱,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了。
纪岑安默然贴在她背后,拨开乱糟糟的头发,不多时再凑上去些,将湿润的唇印在南迦白皙的颈后。
南迦一动不动,好半晌才往后抵了抵,挨纪岑安更近点。对方也配合,收紧手臂,以绝对掌控的姿态抱她,将她拥在身前。
别墅小区绿化率高,周围树木丛生,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旺盛枝叶。凌晨的夜晚露水重,三四点那时,树叶上就略微染上湿气了,再过不久又凝上晶莹的水珠。细小的透明珠子渐渐汇聚,等到柔软的叶片不能承受之际,倏地——夜露掉地上,在灰扑扑的地面形成一抹痕迹。
她们这期间醒了一次,睡得不安稳,也没那么重的困意,四点整以后才又陷进去,一觉到天刚蒙亮的时分。
不过彼时也不是起来的时候,还早。
这几天纪岑安歇得够多了,尽管夜里没怎么睡着,可她状态还是不错,不至于就这么蔫了。
翌日,也是她先起来,自觉让地方给南迦。
南迦昨晚过来谁都没告诉,连赵启宏都不知道,别墅里的大伙儿不清楚老板过来了,见纪岑安下来就要到楼上收拾整理,差点闯进二楼。
纪岑安拦住他们,向赵启宏说一声,让另行安排。
赵启宏赶忙支开帮佣,勒令谁都不准上去,自己也到楼下侯着,直到南迦醒为止。
自家老板的脾性赵启宏可都明白,不通知就过来了,一看就是有事,否则不会大半夜到这边。
赵启宏瞅了纪岑安一眼,心知南迦到这儿是为了谁,但装作不懂,待纪岑安还是如往常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不会因此就变得冷淡或特殊。
他也挺老滑,变着法儿从纪岑安嘴里探了两句虚实,问道:“南总她哪个时候来的,今天是要留这边?”
纪岑安看看他,却不回答,只说:“我找了份工作。”
赵启宏早就知道这事,可还是愣了片刻,没转过弯儿来,不理解她提这个干嘛。
“江灿小姐现在要出门?”赵启宏问。
纪岑安背上挎包,以行动代替回答。
当她会留下等南迦醒,结果不是,这就有点不对味了,不符合她平时的风格。赵启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猜测她们昨晚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冲突,可他没好问,只能目送纪岑安出去,整个人欲言又止,搜肠刮肚也讲不出话,还没酝酿出说辞就卡住了。
纪岑安抬脚就走,直直出门。
赵启宏光顾着看,背影都瞧不见了还一头雾水,久久反应不过来。
今天反常的远不止纪岑安,另外那位也是。
午间时刻,估摸着楼上那位应该起床了,赵启宏这才上楼,把该准备的东西和午餐都送上去。
送完了,再汇报纪岑安已经离开的消息,告知对方何时出去了,要到哪里。
赵启宏不动声色观察老板的脸色,念及南迦那么晚了才到,早上的气氛好像也不大对劲,想着南迦可能会有比较大的情绪波动,正如那次把人跟丢了一样。
然而南迦并未受到太深的触动,听到纪岑安独自走了也不奇怪,似是料到了,脸上的神情自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