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是缺乏锻炼,走带你去吸收日月精华。”
所谓吸收日月精华就是躺在房顶上打着哈欠陪他看星星,说真的,当帝君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的那一瞬间,凌华觉得他不像是不苟言笑的帝君,倒像是聚灵大陆要拉他一起练功的少年。
凌华摇了摇头,真是睡糊涂了,这两个人怎么能一样呢。凌华啊凌华,不应该啊……
“凡人人人都想成仙,却不知仙也有仙的苦恼,活的久了便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凌华你的意义是什么?”
“我的?我的么……”凌华心想,数万年前他还是一朵昙花,那时仙魔混战仙人们都自顾不暇,自是没时间管顾一朵开了神识但还没有化形的昙花。但那时有一位小神君几乎日日都来给他浇水,还总念叨着他为什么不开花。他有时身穿白衣,有时身着铠甲,有时意气风发,有时没落低迷。修炼的日子无趣,昙花便爱上了这个小神君的絮叨,他喜欢听他讲师门的趣事,吐槽师父的严厉,也喜欢听他讲战场上的故事。一开始小神君并不厌恶战争,他觉得天下能者居之,仙魔大战正好可以实现他的英雄梦。直到后来小神君来给他浇水的间隔越来越长,深情也从一开始的欢乐变得严肃。
他记得那一次小神君深夜归来,甲袍上带着血,给他浇完水后便一直喝酒,喝到最后酩酊大醉,趴在石阶上放声痛哭。
“小昙花我没有师父了,没有师父了!”昙花想安慰他,但又开不了口。只得拼尽全力让花朵提前绽放,但是小神君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没有看到。之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神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沉稳的九阴大帝。等到凌华修炼成仙后去翻阅史册时才知道,那场大战持续了一万年,小神君的师门只剩他一人了。
凌华摇了摇思绪,继续回答帝君的问题。“小仙尚未化形时喜欢过一个神君,起先我化形的全部意义都来源于他,后来发现他不需要我,便暂时没有意义了。”
“凌华,你会怪我把扶桑贬下凡吗?”
“帝君做事,小仙不敢置喙。”
“别装了,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呵还挺有自知之明。“小仙只是觉得扶桑神君战功赫赫,即便取向上有不同常人之处,也不应受如此重罚。何况……”
“何况我不止贬了他,还贬了那个木灵。”帝君接过凌华的话:“我并不反对他们的婚事,神途漫漫,能有一人相伴我很羡慕他。”
“那您为何还把他贬下凡历劫?”
“扶桑是因为仙魔大战时神魂受损,需要下凡历劫才能修复,他为了那个木灵拖了很久了,再不治就会留下病根了。我给他说要我赐婚可以,但必须先把劫渡了。至于那个小仙是听说扶桑要下凡历劫,哭唧唧的非要跟着他。我没办法就让司命把他们一起给安排了。他们在天上虽没成亲,但在人间可是连娃都有了。我这是在变相成全他好吧。”
好吧,凌华汗颜,是他误会了。
“凌华,我都记得。”帝君突然郑重其事,望着凌华的眸子星光闪闪。
“你……记得什么?”
“聚灵大陆,天池,我都记得。”
凌华的脑子翁的一下,本来他以为对方只是记得聚灵大陆的事,没想到他还记的天池的那段时光。
“师父和诸位师兄陨落后,我挑起了神界的大梁,繁重的事物压,那时候我要每晚闻着昙花的香气才可入睡。你那夜的开花我看到了,用鼻子看到的。那时我虽然闭着眼睛,但就是感觉那香气是属于你的。后来天下安定,我登上至高无上的尊位,本来日子过得很无趣,都准备休眠了。可是你化形了,我很开心。但你化形后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我又很生气。我想多多了解你,就拜托扶桑接近你和你做朋友套你的喜好。但你喜欢扶桑好像比喜欢我要多,我又很生气。后来你为了扶桑的事来找我,我其实很开心。你对扶桑是朋友之义,那剩下的一份情自然可以留给我。”
乱了,凌华彻底乱了。成仙之后身份有别,他已经准备好苟一生了,可这突然的告白是怎么回事?
“你,你为何突然这么……”这么热情?
“你以为只有你经历了应九霄的一生,我也经历了仇九烛的一生。神仙下凡历劫都被封印了记忆。那段时间我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仇九烛,对你的嗔怒喜乐都是真的,最后看你以身祭阵的绝望也是真的。我失去了太多东西,不想再失去你了。”
一个你暗恋了几千年几万年的人突然向你告白了,这谁顶的住,所以即便凌华再震惊再害羞再风中凌乱,也是马不停蹄的答应了,当晚还顺道温习了一下碧海苍灵里的醉生梦死。
后来凌华有问,真正的仇九烛会怎样处置,毕竟是因为自己的意外才导致了他的悲剧。帝君说:“当初若是他初心不变,在你飞升后不久便可以飞升。待遇神位和你未出现之前并无不同,但他后来堕入魔道,残害四世无辜生灵,已是罪恶深重再无仙缘了。”
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起因司命把凌华的神魂招入聚灵大陆夺了仇九烛的气运,确实是天界的错,后来仇九烛魔心四起残害无辜也确实是他的错。世事无常皆是命途,连神仙也无法阻拦。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就高枕坐明堂,有的人就只配待在地狱里呢?我先排好的命运为什么你可以插队?我作恶多端你就真的一尘不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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