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桐知道若是她拒绝,刁玉心中一定不好受,所以她欣然地应下了:那就多谢你了。
见她答应,刁玉松了口气。
说完了正事儿,两人一时无话,之前那段一起琢磨木工的时光是怎么也回不去了。
穆君桐不愿揭人伤疤,但心头关心,还是问道:游家可有为难你们?
刁玉摇头:有岳家公子出面,他们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刁玉半垂着头,往日的孤傲锐气散去,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穆君桐将手背覆到她手上,放轻了声音:那你和刁器呢?那日虽然混乱,但刁器那番行为实在是震撼,没人可以忘却。即使刁玉恨了刁器这么多年,在见到他抱着必死决心为自己出头时,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提到这个,刁玉的面容显而易见地僵硬了起来,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的话语听上去有些茫然,我和他注定是仇人,不是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而是他这个人就是错的。我明白他是个好人,也明白他确实对我很好,但谁叫他是我弟弟呢,要怪就怪那年寒冬亲母将他捡了回来吧。
她说到这儿,情绪有些激动,可激动之余,又显得有些不由自主地悲伤。
她抬起头,目光显得有些空洞,迷茫地看着穆君桐:可我还是心软了。
心软二字像是一把铁锤,重重地砸到穆君桐心上。
她想到了自己对秦玦的态度,也同刁玉这般,总是在不由自主地走向心软。
刁玉看上去很难接受这件事:我明白自己应当恨他,可我又心软了,老天爷这不是在捉弄我吗?
两人沉默,半晌,穆君桐开口:人和人相处便是这样复杂,有时候明明互相恨着对方,心中相隔千里,但总会因为太孤独,而不可避免地想要靠近汲取温暖。
她语调轻柔,像是在劝慰刁玉,也像是在劝慰自己。
刁玉愣愣地看着她,垂眸,勾出一个惨然的笑:确实如此。
所以怪不得老天爷,只能怪人之本性,明知不该,却又忍不住欺骗自己靠近。
一墙之隔,秦玦靠在院门上,神色是难得的愣怔。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同院内的人一同陷入安静的沉默,直到墙角的小白猫跳出来,喵喵地叫唤了两声,他才回神。
他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意,调转方向离开。
第48章
穆君桐有种直觉, 时空局应当会在这几日联系自己。
每日她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胡床上发呆,等着耳边的信号器发出声响。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后, 没等来自己能够回家的消息, 首先等来的是岳言山成亲的消息。
即使知道这个时空的人成亲都很早,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她也不是扫兴的人,人家既然请她了,她自然要高高兴兴地去赴宴。
话说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古时的婚宴。呃,自己冥婚那次不算。
整日见不着人影的秦玦也因为这事儿终于回了家。
他回家的时候穆君桐正在挑选衣裳, 其实总共就三件, 刚好够换洗,也没什么挑不挑的。
他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的,穆君桐在心里面暗暗诅咒,希望是发生了什么倒霉的事。
时隔一个月再见,两人莫名其妙地生疏了一些,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发生变化。
穆君桐放下手里的衣裳, 还在纠结时, 秦玦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给你。
穆君桐接过,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秦玦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去岳家赴宴总归要收拾妥当一些,不能太丢脸。
好吧,这幅嘴欠的模样还是很熟悉, 穆君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居然觉得两人生疏了一些。
她打开盒子,里面铺着做工精美的衣裳,即使屋内光线平平, 布料仍旧泛着流光溢彩的关泽, 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没人看到美丽的衣裳会不开心, 穆君桐惊喜地道:这是你买的?
秦玦可有可无地用鼻腔哼了声。
穆君桐也不是别扭的人,正如秦玦所说,此次去岳家不能丢人,总不能秦玦收拾得利落出尘,而自己穿一身麻布衣裳吧。
多谢。她将衣裳展开,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奇道,看上去居然挺合身?
秦玦倚靠在门框上,闻言脸上迅速滑过一抹不自在,嘴硬道:你没少在市集晃悠,经验丰富的绣娘一看便知道你尺寸。
穆君桐不懂行,只觉得古代手艺人就是厉害,赞了几句,并未追问。
秦玦松了口气,正要继续说话,被穆君桐撵出了房门:别在这挡着,我要换衣裳了。
她言行坦荡,秦玦也被感染了几分,心头那点细微的不自在很快散去。
穆君桐换好衣裳,打开房门,见到秦玦第一句话就是:这些绣娘也太手巧了,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就能将尺寸拿捏得如此到位。
秦玦面皮又不自主地僵了起来。
将尺寸拿捏到位的当然不是绣娘,而是与她相处过这么多时日的秦玦。倒不是秦玦日日用视线打量她的身材,而是因为警惕她的身手,所以需要观察她的四肢及用力习惯,时日久了,竟然将她的身材记得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