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桐快步往船边走,离河岸越近,空气中那股腥味越明显,除了水汽,还有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不对,是血腥味。
穆君桐加快步伐,神经不自觉紧绷起来,一上船,就立刻找到主事,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道。
主事听了也有些担忧,但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事把船开走,也不是明智之举。他谢过穆君桐,犹豫了一番,还是道:既然已停泊,就不要折腾了。只要这些人不上船,行止可疑就可疑吧。
他这样决定,穆君桐也能理解,毕竟确实看上去无甚大害。
既然已经上了船,就顺道看一下秦玦吧。
她走到房门口,手握成拳锤了几下房门:你真不打算下船吗?在船上窝着该臭了。
以她目前对秦玦的了解,这句话怎么都能惹来他的怒视,可是屋里还是没什么动静。
可能被晚风吹得发冷,穆君桐心头的火气下去了不少,总算发觉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抬起手腕,打开侦测仪,眼神落在屏幕上。
数据慢慢在屏幕上浮现没有检测出屋内有任何人的存在。
第20章
心头那股古怪的直觉骤然炸开,穆君桐低声骂了句脏话。
她就应该知道秦玦不会安安分分的。
他想要做什么?岸上的人和他有关系吗?
这一定都在他计划之类,前几日的吵架肯定是故意的。都怪自己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与他斗嘴,卸下了戒心。
或者所谓的卸下戒心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猜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穆君桐强迫自己压下怒气,冷静地朝岸边跑。
下了船,血腥味愈发浓重,空气中充满了压迫诡谲的气息。远处有轻声的吟唱传来,调子古怪,忽隐忽现。
这个时候不能再节省能量了,穆君桐将侦测仪调到最大能量,检测任务对象存在点。
红点显示在附近,穆君桐顺着指示方向,估算出距离。
果然,他在那群外乡人中间。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穆君桐都不打算让他如愿。她一边跑一边打开身上所有装置,哪怕招惹那群人,也要把秦玦拎出来狠狠揍一顿。
夜风愈发刺骨,穆君桐感觉视野在逐渐变暗,抬头一看,才发现今日天象古怪,浓厚的乌云遮住残月,连最后一丝光亮也快要被遮住了。
天象带来的压抑感令人毛骨悚然,穆君桐鼻腔里被铁锈味充斥,胃部紧张,牙根发痒。
再靠近,便能看到隐约人影。她屏气,躲在遮蔽物后,悄悄查看地形。
这群人比自己想象的多很多,以一人之力弄清他们是在干什么是绝不可能的。
她只好从后方绕过去,却发现后方反而更危险一点。
他们脸上画着奇怪的花纹,沉默地往船遍搬运什么。身处中心,这里的血腥味已经浓到让人作呕了。除了血腥味,还隐约闻到一些奇异的药草香,让人浑身难受。
穆君桐总算弄清了那些火光从而何来,是一些在地上燃烧的草药堆,风一吹便熄灭,但很快又复燃,犹如坟头鬼火。
她抬手查看秦玦位置,压下心头的疑惑,朝着指引的方向移动。
绕开木桩,穆君桐的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她眨眨眼,试图适应光线,等到风吹开丝丝乌云后,她也适应了光线。
她终于知道这些人在搬运什么了。
空地上摆满了尸体,这里没有火光,只有中央木柱上燃着古怪的火把,摇摇晃晃,明明那么微弱,却久久不熄灭,这些躺在木柱周围的尸体睁着空洞的眼,虔诚地望着烛火。
吟唱声渐渐放大,古老的调子,有着穿越时空的厚重感,咿呀的发音像怪物喉间的呓语,混着风声,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躺在地上的人死状凄惨,客栈店家说错了,这群外乡人不是在祭拜,而是在献祭。
穆君桐即使承受力很强,仍旧感觉胃部抽痛,强忍着指尖的颤抖,再次查看秦玦的位置。
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柱上的火把熄灭,吟唱声骤然变大。
嘭
火苗炸裂声接二连三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架起了大堆火把,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亮起,刹那间照亮整个视野。
穆君桐顾不上搜寻秦玦,赶紧躲避起来,却在匆忙翻身进木屋时,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是手。
她忍住心头的恶心感,顾不得细看,赶紧找屋内可以躲藏的地方。
屋内空无一人,或者说,本来该有人,却都成了尸体,和外面的人死状一样,身上画满了古怪的图案。
靠近木屋的火把也亮了起来,透过木板缝隙,给屋内带来昏暗的光线。
随着侦测仪的震动,穆君桐的眼神也落在了木屋中央的人身上。
他从案台上取走了什么,浑不在意地在身上擦干净血迹,转身往屋外走。
在穆君桐发现他时,他也敏感地向这边投来视线。
相处这么久,穆君桐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表情。
麻木至极,呈现出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冰冷,眼神穿透力极强,湿冷又锐利,令人不寒而栗。
隔着重重尸首,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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