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柚看着谭母依依不舍的眼睛,一瞬间就懂了,抬脚往前走两步,朝谭母张开双臂。
谭母这才露出笑意,伸手抱住她,轻声感慨,娘的小柚子啊。
像是抱着珍宝一般,紧紧拥着。
她来之前还在想,如果不行的话,她便把谭柚带回青水省,左右能护谭柚一辈子,让她在自己膝下永远当个快乐的小柚子。
但如今看着女儿比自己还有出息,教出来的四个学生都在桂榜前二十,谭母又有股说不出的自豪跟骄傲。
只是,多少有些不舍。
她用力抱了抱谭柚,最后只说一句,娘回头找人给你寄鱼干。
谭柚拍拍她宽实的后背,温声道:好。
谭母伸出一只胳膊朝向谭橙,谭橙顿了顿,看在谭柚的面子上,这才不甚自在地挤进来。
谭母一把抱住两个女儿,眼里隐约有泪花闪烁,娘走了啊,你俩好好的。
说完谭母松开谭橙谭柚,然后,一头扎进老太太怀里,呜娘。
老太太眼神无奈,但还是伸手摸摸她脑袋,你啊你,就这么点出息了。
磨磨蹭蹭,四辆马车终于启程。
谭母撩开车帘探出脑袋朝外挥手,记得写信啊。
她这一走,短期内怕是不能再回来。
老太太看着车轮滚动,两只手抄在身前袖筒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司牧借着袖子遮挡,伸手勾住谭柚的小拇指,轻轻晃了两下。
谭柚垂眸看他,司牧眨巴眼睛,朝老太太的方向示意,让她去哄哄祖母。
老人家其实都一样,年纪大了就见不得别离。
谭柚一顿,正要开口,就见老太太舒了口气。
可算送走了,老太太一脸如释重负,连连摇头,你们都不知道,你娘回来这短短一个月,家里猪蹄的开销直线上升。还好走的早,不然当真养不起。
她可太能吃了。
老太太心态乐观,没对谭母离开有多少感伤,甚至提起别的话题,阿柚,听说苏虞她们考的不错?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提起这事,她想起来谭柚刚来京城科考那次,你估计不知道,你放榜那天,你阿姐她
祖母。谭橙往前两步,拧紧眉,说道:外面日头太晒,还是进府吧。
老太太纳闷地抬头看天,都秋天了,哪来的大日头。你别挡着,司牧喜欢听。
司牧立马点头,我喜欢听。
谭橙,
谭橙一时气结,只得退让。
谭柚也甚是好奇,我放榜那日,阿姐怎么了?
她啊,子时就去榜前蹲着了,谁劝都不听。
老太太没忍住哈哈笑,她当时傻了一样,根本就忘了我能提前得知名次,傻愣愣地蹲在榜前帮你等,再回来的时候,鞋子都丢了一只。
哎呦不行不行,太滑稽了。老太太笑得想拍大腿,她那时候已经入翰林,谁能想到堂堂谭翰林,谭府嫡长女,为了看自己妹妹的名次,摸黑跟一群人挤来挤去。
面子跟身份都没喽,连鞋都没了。后来还是藤黄偷偷摸摸去捡回来的,生怕被人认出来那是谭橙的鞋子。
谭橙薄唇紧抿,瞪着老太太。老太太伸手指她,笑着道:你看你看,还不让说。
这些谭柚的确不知道。
她看向谭橙,谭橙抬头看天,悄悄红了耳朵。
她那时候也轴,以为蹲在最前面就能第一个知道榜单,完全没了脑子。如今旧事重提才觉得是傻,但又觉得傻的值。
几人往府里走,说说笑笑。
谭母她们离开,刚开始众人肯定不适应,觉得庭院都大了很多。但等再过一段时间,便会习惯。
秋闱放榜之后,没中的考生收拾东西回家,中了的考生,自然要继续学习备战春闱。
对其她人来说,生活好像没多大变化,但对于谭柚来说,变得可太多了。
不知为何,得知她是苏白苏吴四人的夫子后,朝堂上力荐她去太学院的折子一天比一天多。
那些大臣私下里都觉得谭柚化朽木为神奇,这种人,怎么能只教四个学生?多加她家几个孩子又怎么了!
可她们现在不好站立场,毕竟中间还卡着长皇子跟皇上。
朝臣们还是头回觉得皇上放在这求学之路的中间,怎么看怎么碍事。
好好的一个单纯的学习之路,愣是被皇上这块绊脚石堵住了。
孩子们的事情,就不能纯粹一点吗?皇上心眼忒小了。
她们若是私下找谭柚,就有巴结长皇子的嫌疑,然后被穿小鞋。若是不找,家里那几个货怕是真没救了。
于是众人商量一番,决定,让她进太学院吧。
求求了。
司牧坐在门内龙椅上,颇为苦恼一般,可是谭翰林只是个翰林。
他抿出唇,眨巴眼睛,头回觉得上朝这么开心。
她们都在夸阿柚,不让夸都不行。
哎呀,他都拦不住~
司牧刚开口,就有大臣反驳。
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不想进太学院的翰林肯定不是个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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