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本就饿的头晕眼花没力气,被这么一推直接跌在地上,那重重一摔,直接摔在考生心头上,看着实在可怜。
考生们瞬间提起心,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宋芷茗。
宋芷茗眼睫垂下,淡声开口,我隶属礼部,无权过问京兆尹府的事情。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赶出京城啊,在城里尚有一线活路,出了城岂不是只能等死?有人直接冲出去,拦在衙役面前,抖着双腿说,你不能赶她们出去!
安从凤跟着过来,伸手将地上的灾民扶起来,同时把自己的那一两银子给她,轻声说,留着生活。
有她俩带头,越来越多考生出来,挡在灾民们面前。
宋芷茗舒了口气,眼里总算露出一抹清浅的欣慰。希望大司的年轻一辈们永远怀有热血跟意气,而不是被养成只知道张嘴索取的缸内米虫。
如果大司需要,能有人像今天这般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哪怕害怕,也不退缩。
这才是长皇子的目的。
街上动静闹的越来越大,不少原本在店里或者屋里的人都探头出来看。
衙役领头见事情不对,立马抽出刀,恐吓道:京兆尹府办事,闲杂人等让开!官刀面前,可分不清谁是考生谁是恶意流窜入京的恶人!
短短几个瞬息,难民就被打成恶人了!
住手。吴嘉悦本来是来吃饭的,结果正巧碰上衙役朝考生跟灾民挥刀,呵斥道:当街拔刀,京兆尹府就是这么办差的?你们领头的是谁,让奶奶我看看。
吴嘉悦两手搭在身后,慢悠悠走过来,走到拔刀逼近考生的那个衙役面前,伸手一把将那衙役推的往后连退几步,吓唬谁呢。
她是当今协办大学士吴思圆吴大人的嫡长女,宫里唯一的贵君是她舅舅,最有希望成为太女的小皇女是她外甥女,吴嘉悦可以在这条街上横着走。
别说几个衙役,就是三品以下的官员,见着她都得下轿颔首打招呼。
对面二楼的苏虞从来没觉得走路跟只猴子一样的吴嘉悦这么好看过!!!
好看的吴嘉悦双手抱怀,用下巴跟鼻孔看着面前的衙役,脸生啊,姓李的呢?
往常都是李衙役带队,今个倒是换了个生面孔。
作为这条街上的纨绔,认识京兆尹府的人很正常。她当初不懂事找夫子半夜约架时,带队过来的就是李衙役。
此衙役姓徐,将刀收起来,走到吴嘉悦面前行礼,低声道:属下姓徐,幸得吴大人赏识这才混了个京兆尹府衙役的差事。今日冲撞了大小姐是属下不对,等属下办完今日这差事,自请去吴府给您赔不是。
吴嘉悦微微顿住。
她又不傻,自然能听出对方话里的深意。这人是母亲的人,今日这事是母亲授意的,因为秋闱在即,考卷未定,京中不得出现难民。
要不是京城门口的守门将军只听兵符行事,吴大人也不至于用京兆尹府的人。如果守门处有人可用,直接就能把入京的难民拦在外头,哪至于上街来赶。
徐衙役本就怕事情闹大难办,谁知道先是考生冲出来,后是吴嘉悦多管闲事。
她现在只求这个蠢货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赶紧让开,免得大家一起被吴大人责罚。
吴嘉悦顶着徐衙役的视线,缓慢抬手掏耳朵,吊儿郎当地拉长语调问,你~说~什~么?
徐衙役,
徐衙役想骂她娘!
吴嘉悦伸手把徐衙役往后推,滚开,别离我这么近,挡着我耳朵听声了。
她看向众人道:今日这事我做主,这些人就留在京城,哪儿都不去。只要上面没明旨说赶,谁也不能哄她们走。
吴嘉悦脸色认真,她们与我们一样,都是大司子民。只要在大司境内,她们脚下所踏之处,便是她们的容身之所,没有本土跟外地之分。
这话说完,宋芷茗带头鼓掌。
万万没想到啊,老吴家里竟然长出了一根好笋!
有吴嘉悦这个看不懂眼色的纨绔在这儿站着,徐衙役没有半点办法,只能暂时收队。
考生们对吴嘉悦刚才那番话格外钦佩,忍不住过来搭讪。
安从凤朝吴嘉悦拱手,笑着称赞,阁下好魄力!
吴嘉悦微微扬眉,视线落在安从凤的一双桃花眼上。
这人跟苏虞一样都是桃花眼,可能是看习惯了吧,吴嘉悦就觉得苏虞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潇洒通透自有一股洒脱韵味,而这人的眼睛就多了些别的。
她说不出来,但总觉得不如苏虞的好看。
也就那样吧,吴嘉悦表示,主要是我夫子教得好。
吴嘉悦出完风头得意极了,迈着八字步进的酒楼二楼房间。
苏白苏站起来为她鼓掌。
吴嘉悦嘚瑟地抖腿,又故作淡定地张开双臂,手往上摆动。
苏虞立马懂了,扇子别在腰后,弓腰颠颠地跑过去,伸手给吴嘉悦捏肩,同时瞪向白妔跟苏婉,没眼力劲的,还不赶紧过来扶着咱小吴大人上座!
来了来了。白妔立马摆出小二的姿态,将手中的空气当做巾帕往肩上一搭,伸出一只手臂凑过来,小吴大人快坐下,别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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