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滔天的鞭炮声响起,一时间所有的议论说话声全都听不见, 鼻尖前嗅到的是炮仗独有的硝烟味道, 耳边一阵嗡鸣,让人不得不抬起两只手堵住耳眼。
有人扯着嗓子大声道:谭府果然阔绰, 光是这炮仗声站在京郊都能听到!
旁边那人回,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对!我说的就是这响声忒大了!在哪儿都能听见!
是啊!这规模是大!特别罕见!也就长皇子成亲能见着一回!
两人说的驴头不对马嘴, 有些句子只能听见里面的一两个字, 其余的全部鞭炮声掩盖了。
谭府门口全是人, 顶着夏季午后的大太阳,用手遮在额前, 挤挤挨挨地探头往路中间看, 生怕错过每一幕。
谭柚站在马前,手扯缰绳,脚踩马镫, 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丝滑, 让人赏心悦目。
她在最前面,跨着的是匹毛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质的白马。那马精神奕奕,优雅高傲地站在原地踏着前蹄,昂着头颅, 将挂在脖子上的大红绸花露出来。
现在不过未时左右,明亮的太阳光芒照在白马身上, 马白的像是高山顶峰的银色白雪, 身上毛皮的光泽似乎在阳光下随着动作而流动。
而马身上的人, 容貌极好, 气质脱俗。此人正是谭府二小姐谭柚。
众人看着跨坐在马背上的谭柚,茫然愣怔了片刻,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以前那个神色阴翳行事滑稽的谭家庶女、纨绔谭柚,当真是面前这人吗?
谭柚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脱变,她们居然都没有印象。
仔细想来,她们对谭柚的看法还停留在以前,竟然都没怎么注意过对方早就今非昔比。
她们习惯了低头看谭府庶女,只是今天猛地抬头,才突然发现那个庶女早已破茧成蝶般蜕变,褪去身上那层浮躁戾气,露出沉静平和的气息。最为难得是,她身居官场,却带着股让人心头宁静的书卷气。
不急不躁,沉稳平静,有自己的主见跟看法,有为之坚守的底线跟韧劲。
少年老成,又不失少年意气。
今天来了诸多大臣,她们看着谭柚,不由想起琉笙苑内,她抱着长皇子跟太君后对峙的局面,似乎是从那时候起,谭柚就有些不一样了。
到底是谭家的人,再坏再歪的苗子,根基终究在那儿,总会成长成笔直挺拔的模样。
今日出彩的并非只有谭柚一人,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有她那四个接亲的好友。
苏家的苏虞苏婉,白家的白妔,以及吴家的吴嘉悦。四人等谭柚跨坐在马上之后,彼此对视一眼,动作整齐划一地翻身上马。
君子六艺,其中本就有御这一项,她们连怎么驾驶马车跟战马都曾学过,何况只是区区的一个骑马。
过于整齐潇洒的上马动作,让周边不少人,尤其是男子,没忍住把手拢在嘴边发出欢呼喝彩声,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才脸色通红的双手捂脸。
不得不说,是养眼好看。
对着谭柚他们不敢,但对着这四人完全可以大胆称赞。
在鞭炮声中,迎亲队伍缓慢从谭府门口出发。
五匹马,一白四黑。
白马走在前面像是领队,而黑马分成两列两排追随。
五人就这么护在花桥前面跟两侧,而花轿后面是吹打班子跟抬着聘礼的人。
谭府下聘,东西绝对不止抬的这十六箱,只不过怕过于招摇,选了个跟花桥轿妇人数相当的箱子数,跟在后面意思意思。
如果不是怕过于奢华铺张,谭母都想把去跟回的路都铺上红地毯,以此证明她对小女儿的疼爱以及对长皇子下嫁谭府的重视跟尊重。
她这一想法,难得获得了谭橙的全力支持。
自然,后来老太太一个眼神扫过来,母女俩就把这主意打消了。
长皇子究竟只是个男子,哪怕执政,上面还有个皇姐在。如今皇上还没娶夫,司牧下嫁用最高规格也就罢了,若是做的太过火,这让皇上以后娶君后可如何是好。
她总不能规格还不如弟弟吧?
虽说没有红地毯,但看今日这阵仗,完全不输给任何人,
不说别的,光着迎亲队伍,莫说凑不齐这么好看的五个人,旁人娶夫就是连这么精神抖擞的五匹马说不定都凑不齐。
苏虞从腰后将扇子掏出来,展开轻扇,面上端得一派风流倜傥,其实心里早就双手捧脸尖叫着跑了八百圈。
今个可算是把我这辈子的风头都出尽了!苏虞面朝前方,但余光往左右看,状元打马游街也不过如此吧?
京中几乎所有人都出来看,看这一场盛世婚礼。
客栈二楼的窗边满满都是人,挤挤挨挨地往外瞧,各家门前门口也都是看热闹的。
男子们红着脸看她们几人,女人们则是看这阵仗。
苏虞眉眼含笑,上身随着马的走动小幅度晃动,外加她穿着身粉色,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风流蛊惑,她眼尾余光扫过来的时候,惹得不少公子羞红了脸。
吴嘉悦忍不住翻白眼,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你看夫子,目不斜视。
废话,她都娶了大司最有权势又身份最尊贵长相最好看的小公子了,她还看什么。苏虞睨了吴嘉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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