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懿宁看她尖尖的下巴,大致体会到试睡工作不容易,她低下头,金黄的长发挡住半边侧脸,声音不高道:“没恋爱吗?”听文祈月的工作,好像很忙...
很充实...
大爷端来两碗冒热气的馄饨,文祈月暂时没答,舀起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迫不及待入口,傅懿宁笑了笑,劝她慢点别急,这傻子一定饿坏了。
傅懿宁现在吃东西慢,吃不得烫,文祈月和她相反,狼吞虎咽,一点都不符合懒惰的性子。
时间没有倒转,不过傅懿宁和文祈月灵魂互换似的,现在文祈月更像从前的傅懿宁。
自己回忆自己,傅懿宁漾着柔软的笑容,感慨颇多。
恋爱的问题,文祈月不是有意逃避,她吃了几口馄饨,肚子没那么饿了,慢半拍徐徐道来:“谈了分了,外国女人不适合我。”她喜欢乖的,听话的,而不是感情和身体都开放的。
喜好没有变,世界上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傅懿宁,想法貌似很渣,可文祈月确实在澳大利亚找不到一位让她沉迷的对象。
傅懿宁用勺子搅拌馄饨汤,思绪跟着陷进漩涡当中。文祈月对自己0要求,怎么舒适怎么来,单单择偶标准意外的严格苛刻。
头发太长不行,身高太矮不行,太瘦不行,太胖不行。
挑挑拣拣。
傅懿宁扶住头,联想星崽举例,语气无奈道:“星崽和你很像,六个月的时候开始挑食,每次吃完饭,食盆里剩下一两种不爱吃的猫粮,我哄着它,它坚决不吃,不然九勉强吃掉再吐出来,把我气坏了。”
文祈月填饱肚子,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道:“你很喜欢星崽。”
说完两个女人同时一愣,文祈月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地里,宁宁上一句刚说完她像星崽...
你很喜欢它,换种说法,你很喜欢我...文祈月不敢看傅懿宁的表情,低头舀起馄饨塞进嘴里,她吃的太急她快,嗓子升起一股难以自控的痒意。
文祈月眉头拢紧,捂住嘴剧烈咳嗽,打算抽一张纸巾,纸巾已经被宁宁拿起塞到她手里。
眼看文祈月咳的厉害,傅懿宁跑到她身后,轻拍后背帮她止咳。
电话在口袋“嗡嗡”震动,傅懿宁腾出一只手接听电话,来电显示是傅妈,她心想这么晚没回家,妈妈定是担心了。
宁宁站在身后,文祈月咳嗽声逐渐平复,听筒的声音也一字不落传到她耳朵里。
“宁宁,你爸摔倒了!”
...
两个人以最快速度结账离开赶往医院。
傅爸被120送去急诊病房,傅懿宁赶来的时候,他躺在病床对妻子抱怨,“我和你说了!别打电话!宁宁没回家可能有事要忙!”
急诊病房满是住不上院的病患,傅懿宁下车跑进来,额头遍布汗珠,她找到爸爸的床位,焦急问道:“爸,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妈大惊小怪!”傅爸心疼女儿,摆手不在意道。
文祈月站在病房大口呼气,她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大脑不由自主想起爷爷去世那天,抢救室空荡到令人窒息的走廊。
身体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打颤发抖,那种有迹可循的紧张感,像极了旱鸭子站在跳水板被人无情推下。
..
傅爸身体不敢动,扭头向外张望,“你自己来的?”
“不是...祈月...”傅懿宁猛地想起文祈月,她去哪了?
女人回身寻找,病房里外没有文祈月的身影...
她责怪自己,不该让祈月跟来。
路上两个人太紧张,谁都没有说话,傅懿宁忽略了文祈月惨白的脸色。
负责傅爸的医生拿着片子过来,傅懿宁无奈只好先回到爸爸身边,傅爸情况不轻不重,他滚下楼梯腰椎骨裂必须卧床静养,大晚上的,傅妈不想麻烦邻居,女儿也不在家,她没办法就叫了120。
考虑傅爸上了岁数,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傅爸坚决不住院,嚷嚷着没事要回家。
“爸!”傅懿宁万分头疼,“您又大半夜下楼倒垃圾了?”
傅妈在旁恨铁不成钢道:“我劝他了!他不听!”
傅懿宁眉间聚拢大片乌云,她瞧见爸爸心虚扭头,八成认可了妈妈的话。
急诊病房气氛难熬,叫苦连天的呼喊,仪器冰冷的运作,值班护士跑来跑去,傅懿宁忍住发脾气的冲动,尽可能平和,耐心问道:“这次摔倒因为什么?楼道的灯坏了?脚滑了?走神了?”
“哎...不是。”傅爸用力叹气。
他拍着缺失的那条腿,惆怅道:“我这腿啊,突然没有力气了。”那场灾难不仅带走他一条腿,还要面对神经损坏带来的后遗症困扰,就算勤加锻炼,无法避免肌肉萎缩的速度。
傅懿宁听后所有怨气化为乌有,爸爸的腿是全家人心口的疤,她不舍得揭开伤疤啊…
...
文祈月回了趟酒店,一刻不停歇赶回医院。
她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找到傅懿宁,傅懿宁弯腰捂住脸,瘦弱的背独自承担家庭带来的重担。
“宁..宁...”文祈月缺氧一般大口呼吸,断断续续叫出傅懿宁小名。
傅懿宁有种在梦里的错觉,她抬头,文祈月额前短发被汗打湿,仍在平复剧烈运动过后的呼吸,她对她说:“我..我没走。”
“我回..酒店退了房。”文祈月掏出兜里的银行卡递到傅懿宁眼前,咽了口唾沫把话说完整道:“拿着,来医院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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