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容怀犀利地指出其中的不合理:“晏灼戎马生涯,怎么会忽然横死在区区蛮夷骚扰里?”
听他一提点,系统也觉得奇怪:“咦,好像是啊,不合理。”
容怀低头沉思,秦良齐端着手里渐凉的汤碗心里略有不安,“陛下,这药……”
“搁这吧,”容怀瞥了一眼那碗鲜红的汤药:“孤先想想晏灼的事再喝。”
听他说要对付晏灼,秦良齐心又放回肚里,笑道:“那我就不打扰陛下了。”
“慢着,你这腿一直这么残着也不是事,”容怀喊住他,指骨慢条斯理地在桌案轻敲:“既宫里都是些庸医,孤会命人广罗民间精通医术的大夫来为你治腿。”
“定能让你再站起来。”
秦良齐笑意僵在脸上,容怀这一记神来之笔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任何推脱之词,总不能说他腿根本就没事,不需要大夫来医治吧?
“下去吧。”容怀观察着他的表情,轻笑一声。
秦良齐心里头一团慌乱,缓缓告退。
系统看在眼里,心里嘀咕,宿主带入万人之上的帝王身份未免也太过顺畅了。
等秦良齐离开甘露殿,容怀走到镜子旁边,透过镜子他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青年,金冠高束,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头,容貌昳丽张扬,天生带着一丝媚意,并不凶恶,只眉梢挑起时,露流出几分万人之上帝王的恣意残忍。
瞥向桌案上那碗药汤,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把它倒进了盆景里。
系统忧心忡忡,提醒道:“宿主,即使你的身体已经对它成瘾,如果不喝的话,发作起来会很遭罪的。”
说着,它还找了许多犯瘾的视频放给容怀看,上面的人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涕泗横流嘴歪眼斜,脸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容怀看了一眼,便无动于衷坐在桌案前翻阅奏折:“这些我都知道,在我十五岁那年便经历过了。”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什,什么?”
容怀回忆道,“我十五岁那年,宫内一场盛大的宫宴上,有人献上调.教好的猛兽供陛下取乐,后来训兽之风风靡一时,我兄长又好奇把人当兽来调训是何种滋味,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后来呢?”系统整个统核心都在发凉。
“因我不愿意服从,他便想了一个损招,试图用药瘾使我屈服,想让我失去尊严匍匐在他的身下,是了,那药还有一个特别风雅的名字叫‘一丝雪’,得名于服用者发丝会渐渐褪色发白……”容怀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只是他没想到我挺了下来。”
系统想到容怀那头堆雪般的头发,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来的,心头发凉:“你家里其他人也不管吗!?”
“其实你也猜到了吧,我也出身宫廷,陛下有那么多儿子……名字都记不清,何谈约束呢?当年唯一向我释放过善意的人只有位名叫聂青的将军。”容怀感慨了一声:“所以原主,还挺幸运的。”
系统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原主的父皇子嗣不丰,一大半没活到成年就夭折了,剩下的也都是些歪瓜裂枣烂泥巴,没什么竞争力。”
“不过我还真没猜到宿主也出身皇宫,”系统小声道:“宿主之前不是说自己出生在戏园吗?”
“还有比皇宫更像戏园的吗?”容怀站在窗前眺望深深的宫墙,笑道:“这世上人才辈出的除了精神病院,怕就是皇宫了。”
系统瞅到他唇边的轻笑,浑身一个激灵。
回到宫廷的确让容怀心情不太愉快,为了避免总是回忆那些糟心的事,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处理政务上,并花了一周时间熟悉前朝后宫,后宫没什么好说,三千佳丽对于原主和他来说都形同摆设。
主要是前朝,表面上朝堂是他的一言堂,暗地里有多少人被秦良齐收买,他不得而知。
为了把这群人一网打尽,秦良齐暂时还不能动,但并不妨碍容怀折腾秦良齐。
隔日他就亲手写了一张寻医的悬赏状,让侍卫张贴到城门口,虽然现在大多数大夫都畏惧暴君的威名,不敢接下皇榜,但总会有人敢揭的,容怀每天瞅着着急上火的秦良齐当个乐子看。
短短几天时间,秦良齐嘴上就急出了一圈燎泡。
这日,夜色渐深,容怀正在未央宫准备就寝,衣服都脱了一半,忽然殿外传来内监通传声:“陛下,晏将军班师回朝了正在宫外求见陛下——”
容怀微愣,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位晏将军是谁:“请他稍等一等。”
“晏将军,”殿门外,内监硬着头皮好言相劝:“您看现在夜色已经深了,陛下说不准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儿您明儿再来?”
“滚,”晏灼手里提着个匣子,撩起眼皮大步迈前,撞得内监趔趔趄趄,径直闯入未央宫。
结果冲入内殿,头一抬,看到的就是坐在龙床上,衣衫半褪露出大半肩头的容怀。
晏灼眉头皱起,将手里的匣子扔在地上,一脚踢翻,里面一颗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头颅滚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跟在后面的内□□不住尖叫一声:“啊,这、这是……”
没想到这箱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颗头颅!
容怀表情平静,慢条斯理地拢上衣服,轻轻鼓了鼓掌:“好,汝王叛党揭竿而起之时,就该知道自己是与天作对,有此下场,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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