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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情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在箭身穿透身体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是……
    他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他保护了郝宿。
    “我说过,不……不会……让人伤害……你……你的。”泪在范情的眼圈里打转,他看着郝宿,忽然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对方,他真想,真想,再陪陪郝宿。
    他只陪了他这么短的时间。
    “你要好……好好地活……活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情已经有些涣散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亮意。他在求郝宿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答……答应……”
    “我答应你。”
    “要……要记得……我。”范情的手动了动,最后抚在了郝宿的心口处,一向充满温暖的手此时却有些冰凉,“在……这里,记得……我。”
    他要郝宿在冷冰冰的心里面,为自己留出一点点的位置,他只要这一点点的位置。
    范情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郝宿能感觉到,所以他帮着范情,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对方的手背上,让对方贴紧了自己的心口。
    “好,我会记得你的。”
    话说出口的瞬间,仿佛有无言的规则落下。沉稳平寂的心脏有失规律地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得到了郝宿的承诺,范情终于放下了心。他艰难地勾起了一抹笑,目光再次涣散开来。
    胸口的血是热的,他的身体却逐渐变得冰凉。
    他们原本相约要去花坊看花,还特意换上了新的衣服。可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的衣服不仅被弄脏了,连下摆都被树枝刮破了许多,现在更是被血染透了。
    好……可、可惜啊。
    范情的视线定格在郝宿的脸上,他的怀抱真暖啊,暖到他舍不得离开。
    泪从眼角滑落,范情的声音已经低到听不见了。
    “郝……宿。”
    “再……抱抱我……吧。”
    怀抱立即变得更温暖起来,郝宿将范情的上半身拥住了。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不知道范情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只是这样无言地抱着人很长很长时间。
    “范情。”郝宿很少会喊范情的名字,但现在他只是突然想叫他一声。
    山风吹动着,将血腥味也一并扩散开来。
    练武之人对气息都很敏锐,在范情断气的那一刻,周围的杀手就发现了。
    “回去。”领头之人下了命令。
    “可我们还没有杀了郝宿。”
    “一命抵一命,以后范氏的任务不必再接。”
    “是。”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范情为郝宿抵了一命,那么他们自然就不会再对对方动手。
    郝宿的梦在范情死了以后忽然开始大面积地断片,里头的场面光怪陆离,搅得人头疼。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醒过来时,却又重新回到了梦中。
    那日范情死后不久,郝宿不知怎么也陷入了昏迷。后来是景虚收到范情的口信,得知范氏要对两人不利,连夜赶路来到卞城,发现文弥被人打晕了昏倒在家中,立刻将对方弄醒,带着人找了几天时间,终于在山顶上找到了两个人。
    当时的情况惨烈到景虚和文弥都不愿意再回想。
    两人浑身是血,范情的尸体都已经变得僵硬了,而郝宿则是气息浅弱,随时都有可能一并丧命。
    “公……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文弥啊。”文弥在见到范情的时候,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家公子就这么死了,才几天时间,才几天时间而已。
    “公子——公子——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没有防备,被人打晕了,你们也不会被带到这个地方来,都怪我不好!”
    他哭得凄惨,心中更是恨上了范氏。
    他们家公子自幼便极为懂事,对待长辈恭敬,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很好的。他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为什么世俗要这么容不下对方,为什么啊!
    对于景虚来说,生离死别他也见过了无数回,可以往他都是以一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
    他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范氏要这么狠心,要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此残忍。
    即便范氏想要杀的是郝宿,但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对于范情来说,郝宿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他们杀了郝宿,跟杀了范情又有什么区别?
    而更加狠心的还在后面。
    郝宿的昏迷十分古怪,景虚耗费了很多心力都没有将人很快救醒。只是范情的尸体却不能再等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将范情的后事处理了。
    范情头七那天,景虚跟文弥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如果郝宿醒着的话,一定能认出对方就是当日朝他射出那一箭的人。
    “阁下深夜前来,所谓何事?”景虚猜出对方的身份,话说得很不客气。
    文弥跪在灵柩前,恨恨不已地看着对方:“我们家公子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对方吗?”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过来并没有动手,而是提醒他们:“范氏在江湖下了追杀令,目标是郝宿。”
    范钧在知道范情死了的消息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
    然而一天以后,他就加大了追杀郝宿的力度。只是先前接单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并没有接受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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