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怨我,都怨我呀…嫁了我二十多年了没让你妈好过上一天好日子,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还躺在医院里每天生不如死,我怎么这么没用啊,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该死啊!”
“爸…”
这一次,是陆漫漫第二次见陆友生那么自责难过,明明已经拼尽了全力去护家人的周全,还是给不了他们最基本的保障,在命运面前,他毫无反抗的能力。
或许,这就是穷人的无奈吧。
陆漫漫走了,把知夏借给她的钱和自己卡上的所有积蓄都留给了陆友生。并与他约好,一个星期,只要等她一个星期,她一定把钱凑齐带回来给妈妈做手术。
在这此间,让依依回去上课,备战中考。而他必须寸步不离地陪着妈妈,让她安心。
陆友生不同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怎么能让女儿独自去面对。万一,她去做什么傻事,他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说:“别无他法了爸,您必须相信我。就一星期,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割肝卖肾!”
“别勉强自己!”
“嗯…”
一个星期,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以寻求帮助的人,顾晓洋,墨熠灿甚至何丽芳…她知道,只要她开这个口,他们一定会有求必应。
但是,自己是以什么名义欠他们这个人情呢,或者,以什么关系,朋友吗?
你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结果,那就不要在任何形式上对他们有所依赖。因为,钱可以还,人情,却是无法还清的。
最终,她还是把她的五首原创歌曲的拥有权线上卖给了《灵动女声》的主办方。
去年,《灵声》的制作人除了邀她参赛时,还曾出高价想要回购她全部歌曲的版权,当时的她连半秒钟的时间都没考虑便回绝了。
那是属于她的小情愫、小秘密、小悸动、小相思,它见证着她对那个人的轰轰烈烈的单恋,在她心里,是无价的。哪怕身无分文,颠沛流离,她也从未想过把自己的歌卖了换温饱。
可现在,她却主动联系起当初要买她歌的汪先生,问他…还想不想要她的歌。
汪先生还记得他,却一改往日态度,傲慢地回复她说:“哟喝,我当是谁呀,原来是沐光小姐,怎么,最近缺钱?”
“汪先生您好,您当初开出的价格还作数吗?除了c站的三首,我还有新创作的两首,我可以全部卖给你,只要…您可以一次性付清现金…”
“沐光小姐怕是在开玩笑吧?你这个歌做出来也一年多了吧?都过时啦,你还想要当初那个价?”
“你看…只要您还要,价格问题还可以调整的。”
“这样吧,看在你缺钱的份上。给你个人情价,一首一万,并且卖断你的演唱资格。原创也会部署到新的演唱人名下。你所有线上的发行必须在交钱前全部下架,能做到吗?”
“一首一万?不是五万吗?”她飞快地回复。
“呵,五万那是去年的价!时代在变,一万已经是我给你的最高价了,现在的人有几个爱听老歌!你卖不卖,不卖拉倒!”
“汪先生,你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这还考虑?越考虑可越掉价啊,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省的我还占你便宜似的,行了,没时间跟你耗!”
“别!卖,汪先生,我卖!”
……
就这样,她曾引以为傲,认为对他无价的爱情的见证,最终,也不过是换来了是五万块而已。
即使是五万,汪先生说,也要一星期内拟好合同,等她签字以后才能兑现。
阿凌知道这件事情后很为她难过,把她新买的夏季新品默默退了,折成现金与304寝室里的其她两位成员凑够了五万的现金给她。
“只有这么多了。”她们说。
她很感谢,也很感动。她们不同于知夏,与她相识的时长不过两年,却好像一起了好久好久。
回到北城第一晚,她把自己的歌曲卖了后,本以为会为此大哭一场,谁知,她连想哭的**都没有。只是站在顾晓洋那时候最喜欢去的综合楼天台,观望的万家灯火。
终其一生,她都想当一只离鸽,离家远远的,不恋灯光,追逐星星。可当习惯的灯光熄灭后,她才发现,不管走到哪里,人都需要光。
阿凌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呢?她不知道。
她说:“去找他吧…”
他,是谁…
“去找沐歌…”阿凌继续说。
他吗?他凭什么会帮我呢?陆漫漫三个字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甚至是,不屑一顾。
“他不会见我的。”
“你错了,”阿凌说:“你去告诉他,你才是沐光,他一定会帮你的,我看的出来,沐光对他的重要性。”
那是他不知道沐光就是我,如果他知道,就不一样了。
“那就用你陆漫漫的身份,去找他,有那么难吗?你第一天认识他吗,到现在都不了解他的为人?”阿凌咆哮道:“带着你的吉他,去找他。不然你告诉我,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天,不知怎么的,下起绵绵细雨来。不会把人浇透,却会把衣服弄的很潮很潮,像是许久未被太阳照耀过的内心,遍地荒凉。
阿凌也许是对的,她该去找他,为自己的冲动而道歉。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这次,她不仅带上了吉他,还有诚意。只是,当她满心期待地来到那座大厦,上了68层,前台却死活不让她进去。
“小姐,您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kyle正在工作,请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我拜托你,我有急事找他。上次我来过的呀,我和他是认识的。”
呵,认识kyle的人多了,要是都能随便一句话就能安排见面,那来见他的人还不塞满整栋楼!
“实在不好意思,您真的不能进去,等kyle出来我再帮你通报好吗?请你离开…”
“可是…”
恳求数次,前台小姐仍是不买账,一连三天,她连沐歌的人影都没见着。
眼看着期限所剩无几,她只能干巴巴的着急。值得安慰的是,爸爸说妈妈这些天因为得到了她的原谅,病情稳定了一些。即使,放疗使她的头发飞快掉落。
第四天,她仍然早早的来到沐歌的工作室,这一次,她见到他了,他也见到他了,门口的相遇,匆匆一瞥,他连她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她,便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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