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一愣,想起那次与帝君见面,那人提起的事来。
他记得当时候他拒绝过帝君?
唐逸沉着嗓音回:多谢君上和上将好意,但不用了。
苍鹤一愣,唐逸问:除此,你来还有什么事吗?
小爹爹和这人野炊着,不可能放这人走,可这人不但离开了,还来了他这里,唐逸心思多,不由的怀疑是不是小爹爹出了什么事,这人来找他是为小爹爹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逸的敏锐也是惊人的。
苍鹤略微摇头,唐逸眨了眨眼,眨掉了眼里的困惑,表面表现的无懈可击:那就不送了。
赶紧把这人弄走,去问小爹爹吧。
即便该有的礼貌到了位,面前的人也显得冷淡又疏离,那句「不送了」更是带着浓浓的逐客意味。
他跟面前的人终归是不能回去了吗?
他明明记得这人以前待他极好,每次见他都会露出温和的笑,虽不如那记者那般灿烂,但也是一抹朝阳,曾照亮过苍鹤冷暗的心。
苍鹤这时候才恍若觉得,他失去了很多
苍鹤站在原地不动,唐逸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年轻的上将低垂着头,就像被人抛弃的狗子,右眼的蒲公英跟着低垂下弯,到了一个几乎要贴近脸颊的弧度,他站着那一动不动,就像顽石,对他的逐客完全没有反应。唐逸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眨了眨眼,看向上将苍鹤,眼中闪过了惊奇,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苍鹤。
他一直是骄傲的,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那个金色眼眸的小孩脸上写满了孤单、写满了缺爱、写满了要陪伴,可他一言不发,永远不会主动去找伙伴,找爱,找陪伴。
明明需要这些,可就是端着,非得高傲的等着别人亲近,别人亲近了,他还不一定理。
他当初费了好大的劲,才跟面前的人熟悉,可即便熟悉了,只要某些问题说不到一起去,就必然吵架,而每每吵完架,他都要别人哄着,从不低头认错。
就这些小性子来说,眼前的上将苍鹤简直跟唐杰如出一辙。
唐逸当初哄苍鹤哄的头大,也哄出了经验,知道这时候就不该理他,让他自己想通了就行。
于是,后来唐杰耍这些小性子的时候,往往得到的都是冷漠哥哥的背影。
是是我自己要来的,练兵只是借口
正分神之际,突然,那顽石开口了,语气僵硬,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但唐逸还是听清了。
他略微错愕的看着上将,便听得他再次开了口:我认出你了。
唐逸身子一僵,上将说:上次你见君上,最后那些话我听见了。
唐逸面色微沉:所以呢?小时候打的不过瘾,你还特意过来找我打架?
苍鹤身子微僵,修长而富有力量的四肢突然显得有些无处安放,他缩了缩身子,就像千万个认错的弟弟,闷声说:我我是来道歉的,当年的事对不起。
唐逸这下是彻彻底底的呆住了,当年从不认错的小孩,长大了也一脸不认识他绝不低头的上将,跟他说「对不起」了?
唐逸指节微缩,打开了智脑,悄然躲着上将,快速的给叶华发了消息。
眼前的人太不对劲了。
他现在不担心叶华,担心面前这个人了,他莫不是生了什么病?转了性子?那得找小爹爹看看,植株能救治种子身上的顽疾。
瞧着那人错愕的神态,上将这才在温和有礼的人身上找到当年那个小孩的影子。
那人第一次瞧他就是带了些惊讶的错愕,原本以为他也会跟其他小孩一样惧怕他而后跑掉,但那人片刻后,带着笑来到了他的面前
恍若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苍鹤眉目舒展了一些,那份局促也少了不少,心底一直堵着的事情仿若找到了宣泄口,许许多多的话从中挤了出来。
我那时候不该对你出手,也不该跟你绝交。
之前,更不该装作不认识你。
不该耍小性子老是等你来求和。
他说了许许多多,都是对当年事的懊悔,听到最后,唐逸几乎把过去这人所做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那还真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记忆,唐逸面色有些扭曲的揉了揉眉头,就当他忍不住要打断这人的时候,一句呼唤轻飘飘的飘了过来逸哥。
唐逸眼微睁,这一声「哥」落到了他心间最柔软的地方,他一直以来唯一的执念就是没能认回他
他始终是他的弟弟,是小爹爹的种子。
我们和好吧。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唐逸眉头微跳,抬眼去瞧他,他这时候才仔细的看那金发小孩长大的模样,比起之前软嫩的样子,他长开了,很英俊,与唐杰的俊秀不同,他的英俊仿若天生就带有几分的凌冽,以前小孩模样还能看出几分的软,可此刻「软」这个词就再也跟面前的人搭不上边了。
他现在也算是温顺的时候了,可即便如此,那张脸还是带了几分不好招惹的戾气,这是只有在军里锻炼过才能拥有的气息,他的四肢包裹在军装里,紧实的透过衣服都能看出那里边蓬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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