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森林中因为强大而一贯优雅自信的猛兽,遭遇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巨大挫折一般。
何倦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了蜷,克制住了掌心的那一点痒意。
面对这样的傅闲,他忽然生出,想要去揪一揪对方浓密乌黑的睫毛的冲动。
他往后退了些,这才发现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正对着的就是夏家别墅的正门,随便有谁从里面出来,或者是要回家都能十分清晰的看见车内的场景。
这个念头不过在他脑海里迅速闪过,随后就有些迟钝的被手背温热的触感拉回了心神,他终于如同傅闲希望的那样问道:“怎么了?”
何倦迅速在脑海里复盘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最后选择直接问:“是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了吗?”
傅闲的手始终于何倦交叠在一起,手心持续传来的淡淡凉意,让他翻涌的心绪平静了许多,也能更平静的去演戏:“我以为我和你的关系,应该比别人更亲密。”
“至少应该和关时景不一样。”
他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吐露了一点心绪:“还是对你来说,他陪伴你的那三年就那么重要。”
这句话他本应该是疑问的,但因为傅闲原本就对那三年自己的缺席如鲠在喉,所以语气是近乎肯定的。
何倦这一次没有立刻回答,他谨慎的衡量了一下两个人目前的氛围,斟酌着道:“那三年我们俩也一直在联系。”
“但是我并没有和你同吃同住,甚至还睡在一张床上。”
傅闲这句话说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妙,果然何倦愣了几秒后,很快反应过来,敏锐的指出:“你怎么知道?”
何倦并没有向别人提起自己交往朋友细节的爱好,傅闲也没有主动问过他和关时景之间的相处细节。
即便曾经因为剧情觉得两人以后会关系亲密,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已经接受了傅闲和关时景关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冷淡的事实。
所以傅闲方才的话就很有问题。
傅闲反应迅速:“我猜的。”
他心跳已经有些嘈杂,但语气却是经年锻炼下来的冷静,旁人很难看出他深藏在眼底的慌乱和心虚:“因为你刚才的表现让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并不比关时景重要多少。”
“在之前我以为我会比关时景要重要一些。”
傅闲说到这里,语气难以避免的带了些自嘲:“毕竟我们做过很亲密的事情了。”
他说到这里猛然顿住,眼底倒映着青年细白脸颊上没法遮掩的茫然神色,似无奈又似叹息的从喉间轻出一口气:“算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最近的举动会不会将结果推向相反的方向。
每到这时候,后悔就如同跗骨之痛密密麻麻从心底涌上来,他总是在想。
如果他当初在何倦对他伸手的时候,没有因为过往的印象而将何倦毫不客气的推开,事情有没有可能不会如同今天一般?
何倦仿佛完全不会再产生,恋爱这种想法了。
何倦在傅闲说完后没有回答。
两人一同沉默了片刻。
开车的司机早在停下后就下车离开了,所以狭窄的空间两人的距离极亲密。
仿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好像只过了一瞬,傅闲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准备转移话题,没想到面前的人忽然倾身覆下。
很快唇瓣盖上浅浅的冰凉,如同融化的雪般。
他浑身僵硬。
何倦想也不想做出这样的举动后,心底也带了浅浅的慌乱,他连忙往后撤了一些,随后抿唇低声道:“你是指这样的亲密吗?我……没有和别人这样亲密过,我也想像不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被有力的温热手掌紧紧扣下,眼睛也被遮住。
然而这一次不似方才只是简单的贴贴,而是更深入的探索。
清冷冰爽的气息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味道。
绵长的吻过后,何倦甚至感觉到傅闲更激动的地方。
他原本就薄红的脸颊此时更是如同火烧一般,甚至从领口洁白脖子处往里也蔓延了大片的嫣色。
傅闲眸子愈发深邃,他撤下覆盖青年双眸的手,渐渐往下,正当此时却有愤怒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你们在干嘛?”
这一声如同凉水将车内温热的气息浇灭,两人一同看过去,是夏森。
夏森显然是十分生气的,连头发都有点竖起来,一双多情潋滟的眸子此时瞪大,里面是汹汹的怒火。
但这份蔓延的火星在触及何倦带了红晕却仍显脆弱的脸颊时收敛了不少,就连声音也放缓了许多,但仍能让人听出他此时不渝的心情:“阿倦,你先下来。”
夏森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的拿出一把遮阳伞,撑起来,预备等表弟下来的瞬间就将他与紫外线隔离开。
方才的亲密被亲人看到,何倦心底的不自在还没有消除,看见夏森撑起的伞还是下意识道:“表哥,已经十月了,我不需要……”
傅闲也在一边道:“医生说,适当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原本夏森的眉目已经在何倦清泠泠的声音里和缓了许多,此时听见傅闲的话却眉一皱,眉眼带了不羁的凌厉:“我觉得热,不行吗?”
虽然这样说,但他仍然在何倦下车的一瞬间就将伞遮在了何倦头顶,严丝合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