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脸色沉下来:嗯。
时生:如今怎么办?
姬安:只能提前了,今天夜里子时之前,必须得让宋副官护送着这些货出发。
夜风还很大,几个穿着短褂的黄包车夫,嘴里叼着根稻草在黑夜里闲聊。
你说时生老板,忽然让我们穿着一身是干什么?
小声点,老板要我们运送的可不是普通东西,而是,嘘,不能说。
远远的瞧见一个伙计从望玉门里出来,四下觑了眼周围,确认四边无人后松了口气,朝他们招手。
一批批箱货被几个天桥的老伙计搬了出来,关耳和弓长则是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宋副官看着月光下一批箱子,问:货都运完了吧。
姬安说:宋怀说这些坏人会在今夜子时动手,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望玉门这里都已经不安全了。
宋副官: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姬安笃定道:来不及了,那条假水路和钱万金的旱路一旦被发现,所有公会的视线都会转移到陈静瑄这座戏楼来,到时候再跑也来不及。
宋副官,这批我我交到你手里,请你务必要将他们安全送到那支南下的队伍里。
宋副官:好,我答应你。
姬安跟在宋副官后面,看着这些大箱子被送上车。
那几辆伪装良好铺满稻草的货车慢慢朝外驶去,姬安看着它们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眼前。
第230章
望玉门的夜幽深宁静, 月光从窗户照入屋内,将太师椅拉成一道狭长的剪影。
只余一道落寞孤寂的背影。
姬安坐在陈静瑄的太师椅上,手指里紧紧抓着那只戏服娃娃。
视线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还在担心吗?时生的声音在姬安身后响起, 双手打开了窗户, 月光从外面涌了进来。
今天的星星似乎格外的亮。
黄道十二宫,南天星座散发出璀璨的光华。
执箭者拉开了弓弦。
姬安朝外看了一眼, 便顿住了。
Sagittarius, Centaurus;
这两个星座在半空中过分的亮了, 时生听到他的呢喃, 朝他看的方向望去: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箕宿和斗宿二宿吗?
姬安:人马座和半人马座,一种西方文化的称呼。
他看着这两颗格外亮的星, 内心滑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道急促的步伐猛然踏进了望玉门的大门,毫无征兆的震散了两个人的思绪, 来人吼道:不好了, 出事了!
时生竭力保持冷静:怎么了?你慢点说。
传话的小厮吼道:我们的货被人拦截了!
姬安眉心一跳, 跑了出去。
时生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他上了副座,汽车就高速行驶了出去,两人几乎没能来得及说话, 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巨大的声音, 停了下来。
却来晚一步。
在他们下车的那一刹那, 一道鲜血在黑暗中迸溅开。
没入姬安瞳孔的,是从宋副官胸口迸溅的血。
血滴滴答答, 落了满地。
鲜血从的宋副官的额头上飙了出来出来。
姬安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去了,吼道:宋副官!
一批批文物装在箱子里, 几十双冷漠的属于外国人的眼睛, 或吃惊、或讥讽地看着中间被枪击击倒的军官。
在无数被枪口包围的中间, 鲜血迸了出来。
在姬安身后,是疯狂朝这里跑来的宋怀不敢置信的脸孔。
他浑身是汗,脸孔涨得通红,目眦尽裂地喊到:爷爷
宋副官握着枪的手摔了下来,睁得通红的眼睛倒映出宋怀在黑夜里堪称骇人恐怖的面孔。
宋副官却再难动作,宛如傀儡一般朝地上倒下去。
黑夜的半空里,浮出淡淡的烟气。
通体漆黑的雪佛兰边上,靠着一个抽着雪茄的欧洲人,在旁边,是渡边凉介被灯光照亮的脸。
渡边凉介身后的中国小兵,手bull;枪枪口泛出淡淡的烟气。
渡边凉介忽的伸手,恶狠狠地甩了那个小兵一巴掌,吼道:谁让你开枪的!
那小兵显得很愕然,手足无措说:不是您,您。
渡边凉介又一巴掌甩了出去:你知不知道你打死的是怀君的先辈!
几个人上前来,想去拉宋怀。
宋怀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宋副官的尸体,掌心里是止不住往外溢出的血。
在血光里,他整张脸变得十分骇然。
小兵被几个人拉扯着推到地上,小兵也知道做错了事,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喊道:长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打他的腿的,但是子弹不知道怎么的就自己转弯了,我不是故意的。
渡边凉介将抢取下来,递给宋怀:怀君。
宋怀的脸低着,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任人在耳边叫也恍若无睹,鲜血一滴滴顺着他面庞滑下来。
当看到这双眼睛时,渡边凉介仍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宋怀双目煞红,干裂的嘴唇蠕动,额发汗湿,映得那双眼睛宛如一个疯子般,嶙峋的手指陷进了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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