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齐一坏吧,他将千百户的盗墓人斗得人仰马翻,坟墓的陪葬品一个不少送还给国家。可若说他好吧,他害了几千个人,把这些人的灵魂囚禁在一幅画像上,甚至连骨头都折断去祭无名无姓的神灵。
李斯安忽然出声:山顶的庙是什么庙?
齐一眼睛抬了起来。
李斯安定定看着齐一,目光冷静而犀利,并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得知齐一去了庙里。
仿佛溃败那般,齐一停止继续沉默,和他解释道:有一次,我路过河边,如有和尚来挑水,我们交谈了一二,他说我命里天煞孤星,害人害己,若是常年拜佛不近人,能免周围人灾厄。
李斯安眉头不觉微拧,李斯安的爸爸在他母亲死后出家,法号叫如无,可是这个如有和尚简直比他爹如无更加讨人厌!太讨厌了!
什么孤不孤的,臭和尚胡言乱语的话,你也信?你是脑瘫傻逼吗?李斯安嚷嚷,声音里带了明显怒意,你少他妈乱信别人的话,你活你的,让别人说去,四班那个讨厌鬼还整天说李斯安幼稚是幼稚鬼,我都从来不理。
齐一喉咙滚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嗯,好。
李斯安听他那样乖,松了口气,道:要不是你性格像我兄弟,我还真不想管你,你名字也和他像,他也姓齐,不过,他比你好看多了。
说着,李斯安真打量起来,目光在齐一脸上转悠一圈,难免稀奇起来:明明五官单个拿出来看都很出挑,怎么拼在一起让人见了就忘呢?还挺神奇的,别人是不是从来都记不住你长什么样?
齐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假脸,抬眼看着李斯安,轻描淡写就把话题掀过去了:你为什么要管他?
眉眼里显然困惑。
李斯安说:义气啊,为兄弟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三国你总看过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担心他,他同样担心你,一旦你们都落入困难的境地,无法逃脱时,保证自己的安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齐一说,这样双方都存活的可能才会最大。
李斯安一下子无法反驳。
道理他都懂,可怎么办啊,他就是喜欢热闹,宁愿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去死,也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想法子苟活。
他知道家里有爷爷,事后也后悔过,可当时那个情境下,脑子一热,就回来了,然后心想,老子是盖世英雄,要去拯救世界。
拯救个屁。
路明明是天才的,没有救世命、主角光环的弱鸡普通人努力了也未必有效果,像石头掉进水里,荡个小涟漪也不会有人关心。
但他唯一忘不掉的是当时突来的意气,像杂草在胸前暴涨,烧不尽,哪管什么是非成败,只要他畅快淋漓,开心一场。
好了他就是盖世英雄。
李斯安说: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就算轻易被弄死,那就一死,你要是再杠说我弱我也没法反驳,只能说,老子乐意,懂?
齐一:好。
胡忠却一脸纳闷,在成人看来,没有能力却为了心头意气冲动而做的事情,不仅没有价值,没准还会丧命。
但胡忠并未纠结在此,一拍手,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胡忠清了清嗓。
李斯安这才想起他的目的是来弄清楚为什么齐一的目的的,并非来找齐一玩,便道:忠叔,你继续说,我不插嘴。
胡忠道:胡家村人火速出动,在各个地方进行盘查,确定谋害者就是齐婴后,齐一再来跟我们拿饭,我们就有了警戒心。
齐一上一次来时,也出现了几个星期,从来没和我们产生过半点联系,但这次却很离奇,不,这次是真的很过分。
胡忠所说的齐一和胡家村人拿饭,恐怕说的就是他被齐一锁在骷髅医院的那几天。
除却被锁住的不爽,李斯安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好奇问:齐一一直跟我一起的,而且就他这样的性格,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胡忠黑了脸,仿佛回忆起什么极其痛苦的回忆:吃饭挑开葱姜蒜,不要荤油,甜了说腻,咸了嫌齁,苦瓜青椒,沾点辣就不要,鱼要剔刺,虾要挑筋剥壳,内脏爪子也不行,有根毛就要重做,次次要夹带不同品种的葡萄,就那么几颗,还要粒粒饱满颗颗称重,有时还要榨个葡萄汁,这叫没做什么吗?他三岁吗?
李斯安:
李斯安两颊发烫,连眨了几下眼睛,才眨掉睫毛上烫起的雾气,轻咳了一声:正经话正经说,少说题外废话,你还想不想拯救你胡家村了?
当然是想拯救村子的,比起这些,做饭的苦楚也不算什么大事,胡忠住了嘴,也不诉苦了,正色道。
我们计划瓮中捉鳖,去捉齐一,差一点,差一点就抓到了。他就低着头看着我们,问我们怎么了。
我们说,就是你!你就是那个坏蛋!就是你当年把这些盗墓人全都弄成这样的。胡忠说,齐一就说,哦。
正常,他平常话就少,你说再多他可能也就应你一声以示礼貌。李斯安说,但随后想起来齐一未必和齐婴一模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便停住了,安静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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