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自己先前是小看了温璨,这家伙虽然是个草包,没有几分本事,但好歹也是云涟大师兄一手教导出来的,又出身兰溪温家,钻空子的本事还是有那么一点。
但就是这么一点机会,他也不会让给温璨,他这次一定要让温璨灰溜溜地从比试台上下去。让大师兄看看,到底谁才是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师弟!
云澈一道凌厉的剑锋划过,险些将温璨掀翻在地,众人本以为这一击便是结局了。
谁道始终无力还手的人,一个偏身躲过,长剑从背后绕了一圈,脚下步伐生风似的,竟一瞬间移到了云澈的身后。
温璨眉目渐深,长剑在掌心,仿若无物般挥动着,看不出他修为几何,但就是分明的觉得高深莫测。
随即,他长剑迎上云澈的攻击,不似先前周旋缓和,反而直直地迎上,硬生生地接下了云澈十成的一击。
「呲啦」一声,剑身相接,仿佛划出一道明光,刺得人眼花。两人上下几个来回,转眼,温璨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几招下来,云澈竟连一点便宜也没占到。
你到底是
云澈一句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侧人已经闪身上前,完全不是平日里废物草包的模样,连目光都凌厉许多。
就在温璨的长剑将要落在云澈的身上时,他一瞬反手,剑柄朝向云澈,冲着云澈的胸前攻去,轻描淡写的一击,云澈还是被击倒在地。
在众弟子的惊呼声下,白翁也诧异的唤出了温璨的名字。
温璨收了剑,上前去将云澈拉起,但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显然没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温璨无奈道:你为何如此敌对于我?
他其实知道答案,上辈子就知道,云澈这家伙,就是个唯云涟是从,摇头摆尾的狗腿子。只因他当年受了云涟的一点好,允许云秉容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便以为自己才是配得站在云涟身边的人,其他人都不过是妄想。
所以,因着温璨成了云涟的师弟,还是钦点的六合峰弟子,云澈嫉妒疯了,他跟在云涟身边那么久,都不敢想成为六合峰的弟子,他不懂为什么温璨可以,他嫉妒且恨。
云澈拍拍屁股起身,睨了温璨一眼,你不懂?
温璨耸耸肩,没应声。
他说:你有几分本事,自己心里没数吗,我虽然不知你是靠什么打败我的,但是温以均,你这样的草包占着大师兄师弟的位置,就是不该。
这事儿,并不是只他一人这么想,整个清玄山上,谁人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碍于身份,不敢说出口罢了。可是云澈不怕,大师兄素来向着他,就算他再怎么说得过分,大师兄也不会真的责罚于他。
但是现在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还有,因为你,大师兄责罚于我,还再也不许我随行身边了,连大师兄都不许我叫。明明我才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师弟,凭什么你一出现,就抢了我的位置!
云澈不明白,他跟云涟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一同修炼,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刚来的小弟子了?
温璨理了理袖子,默然片刻,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你不会懂的,我和他的关系。
不仅于此。
紧接着,温璨就在云澈茫然的目光注视下,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比试台下等候的云涟。
因为下一场,就是他们的比试了,争夺大师兄的位置。
身边的人始终默然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温璨想了想,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和云涟交手吧。
哪怕他上辈子再混蛋,再怎么对云涟言语不善,也没那个胆子敢跟云涟动手,最多也就是嘴上骂骂咧咧几句,然后被云涟一个眼神瞪回来,连回句嘴都不敢。
怂得理直气壮,不服得唯唯诺诺。
温璨本想着,这一局就不打了,就这样吧,反正云涟是大师兄,他也不吃亏,而且他本来也打不过云涟,没必要像旁人一样非要争个高下。
但他看着那人的眼眸,忽然就正经了起来,温璨偏了脑袋,压低嗓音问:大师兄,你准备好了吗?
云涟眉眼微垂,点了一下头:嗯。
温璨笑道:那我可是不会让你的哦。
少年人明媚的眉眼弯起,阳光被云涟遮挡的大半,只能看见一片阴影洒落在他的脸上,轮廓清晰,云涟一瞬间竟看得呆了。
身后的众弟子们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依稀觉得,那两道身影似乎在不经意间悄然靠近了几分。
温璨放了「狠话」,就大摇大摆的往比试台上去了。
他并没有发现,紧接着,身后的人默默地颔首,应了一句:嗯。
偌大的天水峰,寂静如斯,天外漂浮的云雾游荡,却不曾靠近这里一丝一毫。
云涟负手而立,长袖下,渡世剑赫然显现,竹节坠与白玉仙鹤坠子叮铃作响,清脆张扬的声音传入温璨耳朵里,引得他不由得偏眸看去。
那是他送的白玉仙鹤坠子,只是街边小摊随手买的小玩意,哪怕没有分毫灵气,云涟依旧不离身的带着。
温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正视过云涟对他的偏爱。在这以前,他从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他太自卑了,不敢觊觎那样的落世谪仙。不过现在知道,似乎也不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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