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的弟子一向知道云秉容最是和善,跟冷若冰霜的凌清君比起来,他是最好相处的,还从未有人见他冷过脸。
教导弟子一时怔住,反应片刻后立即拱手认错:是,弟子知错,是我的疏忽,请凌清君和二师兄责罚。
云秉容环顾了四周一眼,道:这些弟子是怎么回事,连最基础的术法都还没练好,你就敢让他们用避雷术了?
教导弟子顿时怂了,噎嚅道:二师兄是这样,这批小弟子里有两个是从外门刚升进来的,基础还不太好,但是内门的修炼速度就是这样,他们跟不上,所以才
内门和外门的规矩不一样,内门弟子都是隔几年各长老亲自下山精心挑选来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奇才,按他们修炼的程度,教导弟子的授课并没有任何问题。
而外门弟子则是层层筛选后,被刷下去的那批人,他们之中大多天赋不够,只能凭自己的努力往内门里爬,可即便如此,从外门百般挑选进内门修炼的,也依旧跟不上内门的进度。
一步跟不上,就步步都跟不上。
简而言之,在天赋者的眼里,无用的努力就是上赶着来丢人的。
云秉容沉了口气:既然跟不上,就不要让他们强跟,拔苗助长只会损坏弟子的根基,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吗?这些弟子的事我就不说了,我会交给白翁亲自来管,至于你,教导修炼失误,自行去戒律堂领罚。
是,弟子领罚。
再一摆手,四周围观的弟子都已经散干净了,不过云二师兄雷厉风行的惩罚了教导弟子的消息,还是很快就在山门中传遍了。
云秉容一回身,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云涟紧攥着右手,掌心泛起一股焦烟,随即恍惚的朝一旁倒下。
大师兄!
云秉容立刻上前扶住了云涟的身体,一手撑在他身后,尽量不让人察觉他身体的异常。
云秉容低声问道:阿涟,你没事吧?
云涟摇摇头:无碍。
抬起手,掌心之中赫然烙了一道焦黑的印记,明显是方才他正面对上雷电的结果,云涟手心白皙,映了一撮黑烟,反而显得他越发的苍白。
云秉容也知道,雷电失控的时候弟子们没动,就是知道以云涟的修为,根本不用动手就能将它轻易化解,所以他们无需担心。
只不过他的保密措施做的太好,弟子们还不知大师兄现在身受重伤,修为也只剩两三成了,对付个雷电都有些困难。
想到这儿,云秉容倒也没了脾气,反而觉得自己刚才惩罚弟子们罚的有些重了,这分明是他们大师兄自作主张的结果。
于是叹了口气道:我还没说你了,怎么不用渡世接着,还能少耗些修为。
明明往常都是这么处理的,也不是第一回 了,怎么关键时刻反而赤手空拳了,两三成的修为就敢徒手接雷电,这是有多不把闪电盘放在眼里?
谁道,云涟拍拍手说:来不及。
云秉容看他,似有不解,云涟继续道,确实来不及召唤,都到眼前了,以我现在的修为,怎么也得迟疑个两三秒,那时雷电劈的就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天灵盖了。
见他还有心情说笑,云秉容愈发无奈:你说你,修为还没恢复,逞什么强呢?你明明可以躲的,干嘛还硬生生的接下来,大不了多损毁点东西罢了,哪有你的命重要?
勉强稳住身形,闲散的继续往前走,云涟道:你看你说的,好像那点雷电能把我劈死一样,我的修为你还不了解吗,再来两道都没问题。再说了,我哪有那么脆弱。
他一身白衣悠悠荡荡的走在前面,明明穿的还是平常的衣衫,束着同样的发髻,走十年如一日的石子路。
可云秉容就是觉得不一样了,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像是从九重天下了凡尘,多了几分人烟气息。
而且这说笑的语气,简直像极了某个总是闯祸的人。
云秉容跟在身后,美其名曰是保驾护航,实际上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才试探地开口道:阿涟,温璨的事
怎么了?云涟顿步问道。
他漫不经心的一问,云秉容反而更小心翼翼的不敢开口说。
他走近了两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兰溪温家派过人来,温璨这事闹得很大,他们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温家大公子温子豫亲自上的山,说想把温璨留在六合峰上的东西带走,没了尸身,他们总要有点东西入祠堂,落叶归根。
云涟道:他们温家的人,怎么来找我们要东西?
云秉容道:说是人没了,怎么着也得给祖宗祠堂里留点念想的东西。
按理说,温璨是温家的人,他们要落叶归根,要入祠堂都跟清玄山没有关系。至于温璨的东西,留在六合峰的也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们没道理专门跑一趟来要东西。
但是温子豫说,温璨在临走前已经把温家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全都搬空了,那意思明摆着就是不打算再回去,也不想跟温家有牵扯。
如今人突然没了,连尸身都找不到,没有东西下葬入祠堂,他们也不好跟祖宗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