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平日里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今日怎么只带了两个手下就出来了!”等鲁达像拎小鸡子一样将富安带走后,种彦峰才仿佛闲聊一般对高衙内问道。
种彦峰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富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高衙内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立刻全无血色,虽然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但高坎儿依然强颜挤出个笑脸,“回种大哥的话,我是路过顺道看看林教头的伤势如何了……,不想这么巧碰到了种大哥,大哥今天若是没旁的事情不如由我做东,请大哥你去潘楼吃碗水酒如何?”
高衙内如今二十五、六的年纪,由于一脸横肉人长得更显老气,他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种彦峰十分别扭,不过对方也不愧是京城一霸,常人想去潘楼都得提前十日预定,高衙内却张口就来,这些许小事足见其能量之大。
“衙内只是路过吗?”种彦峰似笑非笑问道:“您看望林教头还不忘将林娘子也慰问一番,衙内对下属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啊!”
“应该的,都是分内之事,小的义不容辞!”高衙内哪能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揶揄之意,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听闻种大哥在渭州也有些营生,不瞒大哥,我在天街的州桥路段有几间铺子,种大哥若是看得上,小弟也可转一间给您!”
听到这种彦峰心里也微微有些惊讶,看来对方没少调查自己,青州商团背后老板的身份很隐蔽,但渭州的生意却基本算是公开化的,被对方查出来到也不奇怪,令种彦峰不得不赞叹的是高坎儿竟和他干爹一样都懂得投其所好,“衙内您还真是大手笔啊,无功不受禄,这我可接受不起!”
所谓天街其实指的就是北起皇宫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后直达外城南熏门的御街,乃是皇帝出宫的主干道,其他朝代御街两侧尤其是靠近皇宫的这条路段里面所有院落、店铺的门脸都不许朝向大街,街道上更明令禁止摆摊吆喝。
到了开明的大宋这条规矩终被废除,不止如此,御街上摆摊的小贩也不计其数,连皇宫门前都聚集着一堆摊位铺子,商贩摊铺甚至将负责秩序的街道司都围在当中,州桥是御街上有名的景点,那附近位置的店铺自然十分抢手,这也是种彦峰说高衙内大手笔的原因,另外种彦峰最近也正在思索着如何打开汴京市场,若是真能的一个位置这么好的店铺绝对事半功倍。
“种大哥当日在琼楼的潇洒风姿至今还历历在目,那会我心里便想若是能结识一位像种大哥这么文武双全的风流人物,这辈子则再无憾事,不想今日就碰到了种大哥,这等缘分绝对是上天注定的!”高衙内看到种彦峰脸色渐渐恢复,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放下就又提了上来。
只见鲁达单手提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富安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将这位位“干鸟头”丢在院落中央,吓得锦儿和林娘子都惊叫的躲在一旁,种彦峰看着两只胳膊已经不成样子的富安,心里暗暗夸赞鲁达不止办事利落,还懂得把握时机,这会把打残的富安往地上一撂,不愁不把高衙内吓尿。
心里虽然给鲁达点了个赞,但是种彦峰嘴上却佯装不满,“把这个腌臜泼材拿进来干什么,不嫌脏吗?”说罢又瞄了一眼被吓得要陆谦扶着才能站稳的高衙内,“这人不懂规矩,我帮衙内教训了一番,衙内不会嫌我多事吧!”
“不会,不会……”高坎儿喘着粗气,“种大哥不出手我也会教训他,我对种大哥感激还来不及呢!”
种彦峰见效果良好立即对鲁达报以赞许,却不想鲁达却挠了挠头,憨声道:“刚才在外边动手的时候正碰到了几个巡逻的士兵,他们人还在外头守着呢,估计这会要去叫人了!”
嗨,还以为鲁达开了窍,没想到因为这个才把人拎进来的,“无妨,让他们领头的进来?”种彦峰吩咐完话便扫了院中众人一眼,“林娘子还是带着丫鬟先回屋里避避吧,这里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锦儿确实被吓坏了,但林娘子却还算镇定,只见林娘子对种彦峰这位恩人轻轻施了一礼,随后才带着丫鬟躲进屋内,等主仆二女离开,种彦峰才将目光又锁定在高衙内身上,听说院外有士兵的时候,高坎儿心里立即一喜,汴京的士兵都是他老子的手下,出了事能不站在他这边吗。
只不过这欣喜的心情没坚持多久,种大少冷冷扫来一眼就让高衙内如坠冰窟,高坎儿意识到对面这个是杀神是个不可理喻的人物,自己的危机暂时应该还未解除。
这里毕竟是城市居民中心,闹了这么大动静若是没人来过问才是怪事,被巡街的士兵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片刻便见鲁达单臂又拎着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这厮吓得不敢进来,我只能把他抓过来了!”
鲁达手中拎着这人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有些猥琐,被人当着自己手下拎在手中本事很丢人一件事,这官差却没有半点脸红,这厮也不顾还悬着的身子,立刻对院内的众人行了个罗圈揖,“小的见过众位好汉爷,启禀好汉爷,小的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不如你们把小的放了,小的这就带着人离开……”
“你是何人身居何职!”种彦峰轻飘飘的问道。
“呃,小的庞三虎,是开封府的一名班头!”庞三虎恭敬的对种彦峰拱了拱手,“好汉爷,小人眼神不大好使,你们长什么样我一概不知,还请把我放了,我家里还有八十的老娘,三岁的娃娃……”
种彦峰冷笑一声,指了指对面被陆谦扶着的高衙内,“三虎,你可认识这位是谁?”
庞三虎抬眼一看,对方竟是他顶头顶到天的上司干儿子,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人拎着,立即作揖,“见过衙内,原来是您在这里办事,小的真是有眼无珠打扰您了,我这就带人离开!”庞三虎早就看出院内情景不对劲,按理高衙内从来都是欺负人的一方,如今这模样明显是反了过来,敢欺负高衙内的人肯定更不简单,神仙打架的事情他管不了,只不过自己被一位巨人般的猛汉拎着,想脚底抹油都没机会。
种彦峰笑着指了指地上已经快要昏厥的富安,“这个人是高衙内的手下,不懂规矩便被高衙内教训了一番,具体事情无需你知道,出去唤来几个人把他抬走便是!”种彦说罢又抬眼看了看高衙内,“高兄以为如何?”
“巧了,小弟也正是这个意思!”高衙内对种彦峰说话气的要命,但他对庞班头却没半点好脸色,“听清楚了吗,把这人带出先找个地方医治,剩下就不用你们管了,哪个再敢来打扰我们办事,小心我打断他的狗腿!”
“小人遵命!”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干儿子发话了,庞班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回头涎着脸讨好的看了一眼鲁达,“壮士可否先松开小人?”等鲁达松手后他便旋风一样没了影,少倾又进来几个大头兵,院内的情形他们一概不管,也顾不上富安两只胳膊是否尽断,四个人拽起富安四肢便抬了出去,这回到是生生的把富安疼昏了过去。
不用种彦峰吩咐,鲁达便走到院外检查了一遍,随后才回来说道:“人都走光了!”
“既然人都走了,此事也算完美了结,如今林府也没个当家的男人,这瓜田李下的实属不便,我看不如我们也离开吧!”高衙内小心翼翼的望着种彦峰,“大哥你说我们是先去潘楼吃酒还是先去州桥看看你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