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铎看着宋青远, 用眼神询问。
二人对视良久, 宋青远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这件大氅是那日漠北王借我披了一会儿, 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他。
没错, 就是这样。才不是因为自己忘了还回去。
江铎回忆了一下这几日漠北王来他们殿下帐中的频率,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既如此,待会儿小的便去给漠北王送过去吧。
宋青远闻言,忙不迭地应下,现在就去吧,省的待会儿忙忘了。
江铎不过多久便回来了。
走时怀中抱着一件大氅,回来时,怀中的衣服直接翻了五六倍。
宋青远看着垒得比江铎还高的皮草,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笔,这是什么情况?
江铎先是艰难地将怀中的衣服都放在了一边,才转过头来,对宋青远解释道:这些都是漠北王让小的拿回来的,说是一路上天气寒冷,怕殿下准备的衣服不够厚,便让小的把这些都带回来了。
这话说倒不为错。宋青远回忆了一下自己近日穿的衣服,发现大多都是些华而不实的锦袍,在漠北这滴水成冰的冬天里还真有些不够看的。
不过,他抬眼看了一眼江铎抱回来的一种皮草,光看颜色便知价值不菲。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件似乎是用一整张白熊皮制成的毯子。
这就不仅是价格问题了,一整张完整的白熊皮有多难得宋青远心里一清二楚。
他用手感知了一下皮裘细腻厚实的触感,刚准备说话,就听江铎在旁边开口道:殿下可是觉得太过贵重了?
见他没反驳,江铎又絮叨道:殿下可别这么觉得。您来漠北后做的事,可比这些东西珍贵多了,小的虽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外面的百姓都夸赞您呢!
宋青远没有向江铎解释,笑着低头继续研究自己画了一半的图纸去了。
他与连提本就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哪有他有恩于对方一说。
只不过对方的人品,确实是不错罢了。
就在江铎忙忙碌碌地准备路上的东西时,紧挨着漠北的景州城内,也不再如寻常一般平静。
景州的郭氏一族,便是宏德帝淑妃的母家。
这些年淑妃得宠,他们一族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一跃从原本的没落门户成为了景州最炽手可热的世族大家。
连旁支一个平平无奇的次子,都捞到了一个互市监的官职。
这日他本在衙内当值。正当他在房中昏昏欲睡时,一个小吏急慌慌地跑了进来。
郭监丞,漠北的商队到了。小吏的语气有些着急。
到就到了呗,你急什么?郭兆凡被他吓得一哆嗦,原本的睡意也跑得一干二净,有些不悦地说道。
不是啊,他们,他们的货物传话的小吏有个毛病,就是一着急起来说话就说不清楚。
见他这样,郭兆凡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不就是些牛羊牲畜,犯得着操心吗?
小吏终于把舌头捋直了,赶忙回答道:不是啊,这次他们带的几车纸,还有其它的货物,没有一头牲畜啊!
你说什么?郭兆凡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翻起身,盯着面前的小吏,沉声道: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书写用的纸张?
千真万确啊大人。小吏重重地点了点头。
郭兆凡低着头,眸光微动,许久才对小吏吩咐道:你先去把这一行人暂且扣下,等我去找我大哥。记得一定要对他们以礼相待。
小人明白。小吏和郭兆凡前后脚出了房门,往不同方向快步离去。
他们郭家虽然在景州算得上名门,但毕竟比不上那些经营了几代的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家中又处处都需用钱,若是能把握好这个机会,说不定能大赚一笔郭兆凡思索道。
而被小吏迎到一间客舍内的商队管事,尚不知郭兆凡心中所想,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杜韦,用眼神询问着对策。
等到小吏走后,杜韦才对众人道:诸位莫要心慌。若是没人来找我们,那才是麻烦呢!
在众人疑惑的催促下,杜韦这才把宋青远临行前的吩咐与他们娓娓道来。
他们这次做的生意与寻常不一般,很容易被别人视为眼中钉。倒不如寻一个根基深厚的人合作。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而郭家,便是他们这次看上的大树。
因此,杜韦才会在南周的官吏检查货物时,故意漏了一卷纸出来。就是为了吸引身为杜家人的互市监郭兆凡的注意。
经过杜韦的解释,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想不到燕云的三殿下竟是未雨绸缪,连这些也为他们计划好了。
很快他们便迎来了目标人物。
宋青远讲授的谈判技巧果然无往不利。不过片刻功夫,便以一个不低的价格与杜家大郎达成了交易。
剩下的几日时间里,他们便按照计划中的营销策略,和杜家一起,把肉松推到了那些世家大族的面前。
而这松软酥脆的肉松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很快便牢牢把握住了这些贵族的胃。
后来还衍生出了许多有关肉松的菜式。不过这些就不是杜韦一行人需要关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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