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更加复杂,凌云愣了片刻,这才想起城墙下的形势不允许自己多做迟疑,立刻扑到城墙边,从身上摸出启动和关闭阵法的钥匙,一枚古拙的铜鱼,按进凹槽里,又急着往下看。
他刚才也不是故意退那几步,此时虽然滋味难言,但也知道眠月一路进来轻而易举,狼王都死了,很显然是有抗衡狼群的实力的,只是乐声一停狼群反扑,眠月未必还能支撑多久。
凌云心中恐慌混着愧疚,立刻开了阵法,往下一看,张着嘴还没喊,开启阵法的波澜就被眠月察知,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一回手向下扔出金灿灿的一个坠着金铃的金环。
那金环脱手就放出灿烂光华,自动往城下飞了一圈,逼退狼群之后又飞回来,送进眠月根本没有收回来的手里。
关阵法吧。眠月看也不看凌云,专注地观察狼群,以防万一有更强的狼能直上城墙。
凌云无端觉得自己像是被他使唤了,但也不拖延,立刻拿起那枚铜鱼,阵法再次堵上城门。
眠月这才回过头,理了理方才上来时翻飞凌乱的衣摆,对凌云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师兄施以援手,在下也自揽剑宗来,路上听闻青州城起了变故,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差了。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
凌云身上穿的是揽剑宗的道袍,眠月自然是认识的。而他自己一身黑衣,虽然用的是碧阙歌,身份没有疑点,但既然主动开口,就要自报家门才是。
见眠月光风霁月,对自己的心潮澎湃全无所觉,甚至十分守礼,丝毫不见宗主唯一弟子,心肝肉本该有的桀骜,凌云也不由客气了几分:师兄多礼了。
说完,他才发现白若虚好像不见了?不过这个人修为不明,神出鬼没,凌云也已经习惯了,干脆不提,而是叹一口气,说起青州城的事:这些狼群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盘踞在这里已经数月有余。形势恶化前,我尚且不知居然会如此严重,更不知道狼王已经诞生,后来狼群合围,信都送不出去。那狼王开了灵智,连我送往宗门的飞信都拦截了,我本以为已经无望,没想到师兄来了
说着,凌云想起按理自己应该不知道眠月的身份和名字,故意顿了顿:不知这位师兄是
然而眠月并没有在听他说话,反而极目眺望,看着青州城外郁郁葱葱的平原,眉头微蹙,见他说完了才回过头来,敷衍地直视凌云的眼睛:嗯。
?
凌云摸不清他什么意思,一时间脸涨得通红。
修道之人多少都有看不起凡间之人的毛病,但行走人间这几年因为受了不少供奉和吹捧,凌云再也没受过揽剑宗那种忽视。他刚才说那么多其实也有缓解尴尬和心中莫名其妙翻涌的情绪的意思,但眠月不仅不接话,甚至连个名字都不愿意报,他什么意思?
凌云不是多压得住脾气的人,立刻冷笑一声想要开口,却见眠月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柄银色小剑,细看片刻,立刻急切地回过头要他开城门。
此时此刻乐声已经惊动了全城的人,匆匆忙忙全都出来观望。这青州城里的人以前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并不清楚碧阙歌是什么,但这是仙乐总没错。人人都颠三倒四地互相问:该不是有仙师来救咱们了吧?!终于得见天日了!
平民百姓没法上城墙,太守却带着官吏急匆匆地上来了,见到两个人影就立刻下拜。
凌云从来对他们都是客气的,立刻请他们起来,却发现太守及其他人都奔着头也不回的眠月去了,一时间神情颇有些难堪。
这些人也不傻,凌云在此已经几个月了,是施展过不少手段,但对狼群真的是束手无策,就是他身边那个同行的白公子,看着是个世外高人的模样,实则也从来没有出过手,显然是新来的这位更厉害,那仙乐应该就是他弄的!
有了这个认知,太守便毕恭毕敬地对眠月行了礼,探头去看城墙下。
这时候虽然已经没了乐声,但狼群自杀自灭,死伤惨重,哀嚎不断,看得令人十分解气。太守也是打过仗的人才,看得出狼群已经不成气候,哪怕慢慢收拾,好歹是有了希望。
眠月也看的出来,但他担心的是其他事,无心敷衍太守,回身找到一旁的凌云,直接道:你再关一下阵法吧,我得出去看看。
凌云已经忍了很久,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忍什么,但看到眠月如此平淡的姿态,他还是忍不住了,冷声道:这阵法护的是一城百姓的安危,就为了你一个人的进进出出开开关关,万一有了意外如何是好?放你进来已经是破例了,外面还有那么多狼群
他的语气不善,眠月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皱了皱眉,平铺直叙地解释:师尊还在外面,他迟迟不来,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我得出去看看,等我走后你开了阵法不用再关。
年纪小小就上山后,眠月于人情世故上一直没遭到什么磨炼,苦是没少吃,但没学会口舌甜滑的技能,凌云这一顿埋怨虽然直白了些,但却占着理,可师尊二字一开口,凌云就愣住了再也无法反驳。
眠月又转过身,好声好气对太守解释:我师尊乃是碧阙城揽剑宗的宗主,想必大人也听说过。这次我们师徒二人一同出门,青州城危难可解,只是来时路上就有异象,恐怕不止狼妖一个祸患,我与师尊就分头而行,如今青州城的燃眉之急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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