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许扬面色稍沉,苏总管说得确实没错,陛下一见琛儿,心情都不大好。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多带他去西北。那里的生活朴实简单,他会喜欢的。
那岂不是只剩姑母孤零零一人了。许令仪垂下眼皮,惆怅道,晨儿功课繁重,时而还有政务要处理,我便让他每隔一日来请安就好。
许扬顿了半会,试探道:不是还有陛下。
陛下许令仪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有尾调显露出微不可察的苦涩。厅内沉默下去,无声胜有声。
随后,许扬会意地看向窗扉,那精致却死气的雕栏外的晴光。许令仪也望了过去,说:天气真好,不陪琛儿去玩玩?
现在去。许扬颔首,紧接着正要起身将人拉回来,门外传来动静。他停步去瞧,见夏晨匆忙进屋。对方先看向他,再朝主位行礼,给母后请安。儿臣见厅外无宫人守门,便自作主张进来了,还请母后恕罪。
不打紧,免礼。许令仪发觉到对方心事重重的,很快明白过来,找你表兄?若是急事,你们快去吧。
夏晨松了口气,就着原来的姿势告退,谢母后体谅,儿臣带人走了。说完,他一点没耽搁地抓上许扬就往外走,中间也不忘把言琛叫上,小子,走啦。
后者不慌不忙,朝许令仪规矩地鞠了躬后才小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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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晨特地选了偏僻的宫道,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许扬没在路上问话,只是悄悄观察四周,猜测他们的目的地在哪。约莫一刻钟后,他们在被假山灌木遮挡的隐蔽处停下。
这是哪个宫?许扬拉过小言琛要对方靠近自己,背靠着深红的高墙看向夏晨。
离烟宫,之前没人住。夏晨支吾地说,前两天父皇将那个女子安置在这了。
许扬轻挑眉峰,当下便知道了对方话中的女子指的是生辰宴那晚上演虎口脱险的少女。他抱臂而立,认真几分,你还真对那女子上心了,因为她的长相?
怎么可能,本宫是体恤民众。再说,不是你让我表达爱民之心的吗?夏晨眼神飘忽,越说越心虚。
许扬笑了一下,没说破,那送愈合伤口快的膏药就行了,最多再赏赐些东西安抚,殿下何必亲自来一趟。语毕,他就扒开草丛准备跨出去。
别啊,表兄。夏晨连忙拽住他,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宫来这是担心她唉,怕她会被父皇收入后宫。
那与殿下又有何干系呢?许扬不紧不慢地转回头,那女子愿不愿意留在宫里,是她的事。陛下会不会收人,也不是殿下不同意就能阻止的。而且殿下本不应该常往后宫跑,要真闲得没事就去练练剑。
这哪是闲事啊。夏晨更加急了,她看着还没本宫大,若要进这看不到太阳的后宫,她这辈子都完了。再加上贵妃一党的手段都那么狠,她是会被折磨欺负到死的。
连老虎都敢杀的女子,还不够狠?
夏晨看着对方好整以暇的模样,终于不再强撑面子,承认道:好吧,本宫是上心了,不想让她成为父皇的妃子。本宫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一眼就喜欢上了。
许扬压低了声:朝中皆传,殿下是因为对方肖像亲生母亲,才过分在意。微臣可陪殿下去
不是这样。夏晨打断了他,本宫记事起就到清宁宫了,对生母根本没印象。虽然东宫里挂了一幅她的画像,但也只是以表生育之恩。倒是父皇才可能因那女子的相貌而看上吧。
对方的后半句说得小声,许扬没有立马回应,斟酌了片刻才说:江湖儿女大多只愿两情相悦,执手一人白头偕老。而殿下的婚事,可由不得自己做主。
本宫不管,我都是储君了,还不能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吗?何况古来君王只娶一人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许扬叹了叹,听着对方难得的强硬口吻,说:所以殿下现在打算做什么?
夏晨的态度一下子急转,变得谦和起来,这不是请了你来嘛,陪表弟去探探情况。
为何不走正门,偏要偷偷摸摸地绕到后院?
走正门马上就被父皇知道了,手下人刚摸排了一圈,这里是最不会被发现的。
许扬抬眼丈量十尺有余的宫墙,用下巴指了指,殿下自己能上去吗?
不能。夏晨后退了一步,期待地等对方蹲下,将自己托上去。
原来殿下荒废的还有轻功。许扬俯下身去,将似乎一直在沉思的小言琛推开了些,微臣还有小孩要带,殿□□谅一下,自己想办法吧。
话音刚落,他就一跃而上,双手攀住墙头观察了几眼。见里头没有异样,他才迅速落地捞起小言琛到怀中,再次跳起翻了进去。
降落到湿软的草地后,他便带着小言琛一起半蹲下来,警惕着四周等待夏晨艰难地翻入。人进来后,他才又说:赶紧离开这,殿下带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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