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阿姨抬起下巴点了点小洋房,小声说:洋人,做金融的,老婆是全职太太。
正是那对夫妇。
环卫阿姨还在滔滔不绝讲着两位房主的事情,陆予行下颌线条紧绷,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眩晕般的恐惧彻底隔离了外界的声音,只剩下一片混沌。
路灯下的影子在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分成两个,陆予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感觉到一个身影猛地穿透自己的躯体,飞速跑到小洋房门口。
年轻的男人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连帽衫,面容苍白。他望着眼前的小洋房,英俊的脸上露出恐惧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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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自语,焦灼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像个发疯的精神病。
最后,像是埋在心中的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仿佛有无数信息涌入大脑一般,他再也忍受不住,痛苦地捂住脑袋,缓缓在树边蹲下身去。
陆予行双腿被钉在原地,他想要走近看一眼,幻像倏地破灭。刺耳的耳鸣声瞬间消失,摇晃的树影下没有人,环卫阿姨早就拎着扫帚走远了。
陆予行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他回身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小洋房,心中升起疑虑。
十月三十一日之前的陆予行,仿佛在逐渐接受不属于这个时间轴的记忆。
赶回学校剧院的时候,演出已经快结束了。
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全部上台,手牵手向观众鞠躬致谢。剧场内爆发出持久剧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唐樘等四位主演站在中间,手中捧着鲜花。他的脸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笑得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虽然身上还穿着Jack那套夸张华丽的服装,但角色的气场已经消失不见,显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陆予行站在后台看着,台上的人仿佛是有心灵感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陆予行做了个很好的动作,投去一个笑容。
站在步涵旁边的贾华雨察觉到唐樘的动作,狐疑地转过头。这次他只拿到了牧师的角色,就见留着白色小胡子的牧师瞥了眼陆予行,又狠狠瞪着唐樘,眼神里全是忿忿不平。
谢幕过后,演员们陆续回到后台。
首演顺利结束,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躺在椅子上露出装死状。
唐樘依旧很兴奋,抱着怀里的那簇鲜花朝陆予行跑来。
怎么样?他的脸从花束之后露出来,阿行你去哪了?刚才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找了你好久。
陆予行接过花束,奖励孩子般摸了摸他的头,很不错。中场的时候出去接了个电话,之前一直在后台待着。
这样啊唐樘没对他的话表示怀疑。周围还有不少人,唐樘也不敢跟他过分亲密,于是跑去更衣室换衣服。
陆予行不想让蒋冰撞见自己在后台,于是打算退到剧院后门外等人。然而他刚转身走了一步,身后一个男声突然响起。
陆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贾华雨嗓门大,这一句话出口,原本嘈杂地如菜市场的后台顿时安静了。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往这边看,而后忌惮地望向正在不远处和步涵聊天的蒋冰。
步涵坐在化妆镜前,妆卸了半张脸,看向陆予行的眼神极其复杂。
干活去!蒋冰面色不善地朝围观的众人吼了一声,而后装作没看见陆予行,继续跟步涵聊天。
看到陆予行被蒋冰当空气,贾华雨得意地扬起眉。
贾华雨是校长家亲戚,虽然不曾明着利用身份抢角色,但也是在社团里嚣张惯了的主。陆予行年轻的时候怕麻烦,也不想招惹他,若不是涉及利益问题,陆予行一般不和他起冲突。
周围又恢复的喧闹,但所有人的视线都偷偷往这边看。
陆予行瞥了贾华雨一眼,没给他留情面,淡淡地说:今天的演出已经结束了,你还是把牧师那套夸张的嘴脸收收吧。
他的音量不大,却有种不容置喙的气场。贾华雨被这话一口气噎着,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正这时,唐樘从更衣室里走出来。陆予行余光瞥见他,就见他下身已经换回了休闲长裤,上身却还穿着演出服。
贾华雨也看见了,眼睛一亮,笑着讽刺道:唐樘,还舍不得这身衣服呀?做主演的感觉怎么样?他向来喜欢欺负脾气软的后辈,这次更是抓准机会揶揄新人。
陆予行有些不爽地拧着眉看了他一眼,唐樘却丝毫没听出讥讽意味似的,投去一个纯良的微笑。
很棒呀!等到你当主演,也能体会到的。
贾华雨上扬的嘴角僵住,而后瞬间黑了脸。
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唐樘依旧挂着副笑脸,对他视而不见,转身将陆予行带进更衣室里。
更衣室的门很小,里面的空间却很大。贴墙的铁质衣柜上贴着名字标签,演出服则统一挂在另一侧的衣架上,由服道组一起管理。
怎么了?陆予行问。
唐樘面色有些焦急,拉着陆予行站在衣柜前,指着半掩着的自己的那一格:
衣服不见了。
因为是新人的缘故,唐樘的柜子在最上层。陆予行站在他身后,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点儿,抬手将柜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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