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上学你刨粪啊,跟在粪坑里滚过一样,一天天念什么书都不知道,不要脏了我房子,滚!
阿姨,我不想上学了。
不想上?我这个后妈好当吗?你让邻里街坊怎么说,单让我孩子读书不肯让你读?!你想败我名声是不是!
苏先生,你漏了一段。
苏先生,苏先生
苏息辞惊惧地睁开眼睛。
入目一片刺眼的白,身体紧绷太久,此刻手死死抓着下面的垫子,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松开。
苏息辞呼吸渐缓,一切恐惧和战栗随着呼出的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随手抽了两张纸,慢条斯理地叠好,按去额头上淌下的汗。
苏先生,放学之后到回家的那一段,您还没有说。古叔戴着老花镜恭敬道。
没什么好说的,就那一套。苏息辞平静道。
直面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将它们诉之于口,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苏息辞把眼镜戴上,汗水的热气让镜片蒙了一层浅雾,又逐渐散去。
他冷冷抬眸,琥珀色眼珠荡漾着孤冷清亮的光。他看着眼前的人,那就换个方法。
古叔被他的目光逼得把头垂下,所有的办法都殊途同归,需要您去面对曾经的那些过往。否则没有办法放下这个心结。
苏息辞手指反射性地蜷缩了下。
出了汗之后,他的脸色在柔和的灯光中不可避免地变成惨白,濡湿的碎发发尾垂在眼前,遮住眼尾大半坠红,因回忆惊恐而凝出的泪光还未消散于眼中,瘦弱的肩膀颓缩。他双手交叠在腿上,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医患之间需要深厚的信任感。古叔把老花镜摘下,合上本子,深深盯着他,您对我忌惮太深了。
利用治疗之便放大别人内心阴暗和脆弱的一面,暗示别人去杀人,去自尽,我还是谨慎一点来得好。苏息辞道,免得跟孙善和苏博一个下场。
您可以去找其他心理医生。古叔打量着他,一直都很好奇这人怎么能冷漠到对亲生父亲都没感情。
苏息辞抿直了唇。
面对一个全然的陌生人,自己恐怕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早就知道,找心理医生是不靠谱的。
可他要怎么做。
坐在长榻边,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两腿矜雅地交叠在一起,有了一个想法。
要不我把你孙子抓起来好了。他一副商量的口吻道。
古叔满脸愕然,接着是惊恐和愤怒。
苏息辞带着满脸无所谓的漠然语气,你把我治好了,我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游戏。只要治疗没效果,或者是你在这过程中给了我什么暗示,让我控制不住自己总之,我要是不小心害死一个人,我就剁了你孙子。
他不在乎道:反正你孙子也活得够久了。本来在苏博被他暗示自杀了之后他就想动手的,没想到心软到现在。
他才七岁!古叔目眦欲裂,惊恐地退后,大吼。
那你最好在三天之内想出一个办法,否则,我就要去医院接你孙子到我的地下室小住几天了。苏息辞扶了扶眼镜,红唇微勾,满意地浅笑起来。
他还是给别人制造心结比较在行。
七岁怎么了,小孩子全都是恶魔。
不,别这样。古叔正是知道他的心结,哀求的声音更加凄厉刺耳,眼见他要走,忙上前抱住他的大腿跪下,苏先生,求你啊
话还未说完,他就被一脚踹飞,撞到茶几边楞,上面摆的一些心理玩具落了一地。
苏息辞站定,满眼嫌恶地看着他,别碰我!
这些人总想跟他凑这么近干什么!
手机一阵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所有情绪肉眼可见地全部收敛。
给你三天时间,想出一个办法,否则,我就用我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丢下一句话,他走出门,飞快地划开接听键。
少爷。
美姨说你不在庄园,你在哪里,我等下去接你。
不用,我马上就到集团大楼底下了,我等你下班。
上次南宫燃说要亲自来买他们的日用品,就一定要一起来。没想到之后两天忙得要死,完全没时间,只能拖到了现在。
挂断电话,苏息辞脚步轻盈了不少,从古叔的私人心理诊所出来,他坐上自己的车,前往南宫集团的连环珠大厦。
等了十分钟,南宫燃从大厅里出来,径直坐上他的车。
南宫燃第一次坐他的车,还是在副驾驶座的位子,一上车就捣鼓面前的一堆按键,最后锁定车里放的音乐上。
这些歌听着怪难过的,影响心情。霸总抗议。
是吗?苏息辞看看自己手机里的音乐,他平常听得都是这种。
手上一空,手机被南宫燃夺过去,直接一键清空了他的列表。
南宫燃平常没时间听音乐,此刻也不知道哪个好听,干脆打开排行榜,从上到下一个个试听过去,觉着不错就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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