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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
    整间房都变得很很贵气。
    只是所有的家具,除了那张床,全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包括地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悚然后退一步,跌跌撞撞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手机的光源扫过正厅,宁星阮脚下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原本干净整洁的客厅此时一片凌乱,所有的桌椅全都乱糟糟地堆在地上,耷拉着的帘子残破不堪,他甚至看到了有蛛网缠在上面。
    这、这是哪里?
    宁星阮万分恐惧,只觉血管里的血都被冻得要停止流动了,强撑着一口气,他踩着满地的积尘往外走。
    虞先生虞先生呢?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黑
    还能出去吗?
    全身颤抖着,极度的恐惧让宁星阮几乎失了力气,身上温度逐渐流失,耳朵里嗡嗡作响,连风声都听不真切了。
    院子仍然是那个院子,然而和客厅一样,到处破败不堪,游廊柱子倒塌,砖石碎裂,院墙上爬满了裂痕,风吹过墙上的孔洞,发出刺耳的啸声。
    他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碎石子硌得掌心一阵刺痛。
    四周黑暗中仿佛处处藏着不可说的东西,他惶惶然四顾,只觉自己像是被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戏弄的猎物,无处可逃。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充满痛楚的沉闷哼声,宁星阮心中一跳,拼着最后一口气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是虞先生的声音。
    他心跳加速,身体里生出了勇气,虞先生就在前面,只要找到他只要找到他,就会没事的吧。
    趔趄着推开挡住路的大门,嘎吱一声,木门顺着他的力道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浮尘。
    光照在前方,是一条黑色的石板路,宁星阮顺着路往前走,拐了两道弯后,终于看到了亮着灯光的房子。
    黑色的祠堂像是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只有门窗缝隙间流泻出些许的光提醒着它的存在。
    宁星阮看着眼前这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下意识的就想逃。
    他记得这座祠堂,在梦里见过,就在虞先生院子后的那面崖壁后面。
    他想起来了祠堂里好像有一张椅子,椅子上摆着他的牌位。
    彻骨的冷意从脚底直钻入骨缝,他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意识轻飘飘地,像是飘上了半空,他看着自己走到祠堂门口,手还未碰到那扇门,便听吱呀一声,黑色的门打开了。
    烛光倾泻出来,照在他身上,意识回笼,他看到了祠堂里的人。
    黑色的长发打湿成绺,暗红的血顺着头发不停往下滴落。他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四条细细的链子从房梁垂落,没入他的四肢。
    血渍铺满了整片地面,椅子下面新滴落的血顺着砖石缝隙继续往外蔓延。
    他垂着头,没有一丝生气。
    宁星阮颤抖着,心脏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让他不得不蹲下死死拽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呼吸着试图缓解几乎痛到窒息的感觉。
    似乎是惊动了椅子上的人,他忽然有了动静,金属链子拖动的声音响起,他慢慢朝后转身,露出了半张脸。
    黑色的纹路从额头蔓延,直至没入长发遮掩的脸颊,密密麻麻,那张原本精致漂亮的脸,此时却异常的诡异阴森。
    他目光没有落在宁星阮身上,而是直直地看向门外。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宁星阮惊惧之下,忽觉胸口发烫,恍然按着刺痛的地方,他摸到了那块拇指大小的牌子。
    不等他做出反应,眼前的一切开始崩塌消散。
    血迹快速干涸变暗,梁柱斑驳,尘土飞扬间,椅子上的人消失不见,房间里只剩了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链子上缠了一层层的黄符,仍然拴在椅子上,而一快牌位凭空出现,静静立在黄符堆中。
    他看见了牌位上的字。
    宁星阮,虞夙。
    虞夙。
    是虞先生的名字吗?
    胸口越来越烫,剧痛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断。
    失去意识前,他才像是大梦初醒般想起来,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虞先生的名字。
    不知道他的名字,像是被蒙蔽了般,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原来他叫虞夙啊
    深深的无力感吞没了他,宁星阮任凭自己倒向祠堂门外的黑暗中。
    第32章
    血
    好多血,漫天的血色涌过来,沾湿了衣角,染红了衣袖。
    白色的衣袍从血水中捞出来,金色绣线黯淡无光,血迹阴干成了暗红,挂在衣架上的袍子,变成了眼熟的模样。
    日复一日,布料褴褛破碎,金线缠着丝丝缕缕的破布,纹路也变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终于,有人取下它穿在了身上,破旧的衣服恍然变得完好如初。
    长发披散在锦绣红衣上,高大的身影推开门,厅堂里,红绸满屋,一道穿着同样红衣的身影静静趴伏在桌子上。
    宁星阮看见那道身影摇摇晃晃起身,睁开了眼睛。
    不受控制地飘过去,他好像变成了坐在桌子旁的人。
    睁眼,穿着红衣的虞先生正坐在对面,目光柔和。
    像是拉开了闸门,藏起来的记忆如决堤般冲破那道模糊的屏障,心神巨震,眼前的一切瞬间定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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