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摔碎的声音让宁星阮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是室友送给他的那盒生日礼物,里面有一瓶香水和一小瓶酒。
香水和酒混在一起,霎时间浓烈的酒香混着香水味儿扑鼻而来,让他无法呼吸。
忍着呛鼻的味道,他有些可惜地往书桌的方向走了一步,脚下不小心踩到耷拉下来的被子,顿时一个趔趄朝前方扑去。
地上的玻璃闪着细碎的光,宁星阮头皮一紧,暗道完了。
头顶的白炽灯闪了闪,一道阴影落在书桌前,宁星阮只感觉到腰上一紧,紧接着眼前一花,再反应过来,他已经躺在床上了。
愣愣的伸手摸摸胸前,没有受伤,宁星阮大脑一片混沌。
发生了什么?
阴冷萦绕过来,他后知后觉的瑟瑟发抖着拉住散开的被子,重新缩到墙角处,头深深埋在手臂间,不敢动弹。
凉意碰上了他的脚踝,轻轻抚过,顺着脚踝向上缠绕,拨开了搭在小腿上的被子一角,肆无忌惮。
宁星阮徒劳地抓着被子一角想要把自己裹上,发出小声的呜咽,他努力想收回暴露在空气中的腿,刚动了一下,那股力量就扯着他的脚踝,似乎想把他从被子里彻底拉出来。
救泣不成声,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因害怕而脱力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被子,身体瞬间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阴冷的气息越发肆无忌惮地贴近,宁星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晕过去,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聚起最后仅剩的力气,抖着手结出了青玄道长教他的手印。
身上的阴冷潮水一般褪去,过了许久,宁星阮才抖着手抓了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后怕,惊惧,还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情绪的大起大落和身体的虚软无力,让他昏昏沉沉,几乎没了意识。
然而他不敢睡,手维持着结印的姿势,强撑着要等天亮。
空气中一声低沉的叹息,宁星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房门被敲响。
小友开门,是我。
青玄道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宁星阮听见熟悉的声音瞬间热泪盈眶,他没有思考青玄为什么会半夜出现,踉跄着扑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青玄站在门口,道袍边缘微微濡湿,神色匆匆。
没事吧?
他轻声问道。
宁星阮哆哆嗦嗦抓住他的胳膊,还没开口就呜咽出声,满脸依赖和后怕。
被扶着进屋,宁星阮由着青玄把他按回床上,盖好被子,还贴心的掖了掖被角。
小友莫怕,贫道算到你有情况就赶紧过来了,好在没有出事。
青玄温和的声音让宁星阮慢慢安定下来,心里的恐惧退去,他没来得及道谢,确认自己安全后全然放松下来的精神迅速陷入了深深的疲惫中。
梦里他仍然不得安稳,狭小的空间里,热气蒸腾,看不见的双手翻来覆去的折腾,他只觉得很累很累,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次日一早,睁开眼睛宁星阮就感觉到身体十分疲惫,四肢和腰酸软使不上力气,比跑三千米还要累。
懒腰伸到一半他就不得不止住动作,哀哀扶住了酸疼无比的老腰。
空气里残余的气儿飘进鼻腔,他僵了一下,低头朝床下看去,地上躺着一堆碎玻璃瓶子,还有一片半干的残渍。
记忆回笼,宁星阮打了个寒颤,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也不能让他暖和起来,这间房间似乎充斥着阴森森的凉意,让他有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迅速穿好衣服跑出房间,宁星阮站在院子里,全身沐浴在阳光下,才觉得昨天晚上的噩梦逐渐离他远去。
还有,昨天晚上青玄道长来救他,怎么不见人呢。
见宁平阳从厨房出来,他问道:叔,你今天早上看见青玄道长了吗?
没有啊,他来找你了?宁平阳疑惑。
宁星阮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和叔叔说了也只是让他平白担心。
吃过饭后,宁星阮随宁平阳一道去祠堂,祠堂门口的宁四爷见两人过来,满脸慈爱道:阮娃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累着了?
宁星阮勉强扯出笑意应了两句。
好了,道长在里面等你,快过去吧。他拍拍宁星阮的肩膀道。
泗水村虽然不大,但祠堂却很讲究,穿过门前广场,是高高的门坊,门坊上此时正有人在刻东西。走进去过了仪门是享堂,再往里走才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寝堂。
享堂内也有几个老人在忙碌,宁星阮认不得这些人,只好扯着笑含糊着打了招呼。
倒是老人们看见他俱是满脸慈意,招他回去说了几句话。
宁星阮笑得脸都要僵了,才匆匆走向后院。
和举行祭祀仪式的享堂相比,寝堂规模小了许多,也略有些昏暗。
青玄道长站在堂前微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他放慢了脚步走过去,刚站在道长面前,便见他睁开了眼睛。
道长,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谢谢您。宁星阮对着青玄道长深深鞠了一躬,万分感激道。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青玄道长半夜急匆匆赶过去,自己今天早上还能不能醒过来。
青玄笑道: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还请小友不要太过在意。小友昨天受惊了,只需再忍耐几天,这一切都会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