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大概是永元三十年,不,是永元三十一年。那年,你父皇的病已经很重了。我求国师快些将你接回来,国师不依,说你尚未及冠,如若莽撞行事,必将酿成大错。于是我只能盼啊盼,盼你父皇早日好起来,盼你快快长大。也是那一年,峥儿和小意他们,闹出了那门子事。
温文婷并不是直接当事人,所知道的全都是温峥后来转述给她的。在温峥的描述里,他和迟秋意仗着艺高人胆大,听说庆阳城南的丰益楼其实是某暗部组织的据点,便挑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夜闯丰益楼。结果中了埋伏,两人狼狈逃出。出逃途中温峥不幸中了剧毒,与迟秋意走散。还好宫中的人及时赶到,将温峥救下。
至于迟秋意,第二天容安召迟家父子进宫,迟秋意不仅毫发无损,而且矢口否认昨晚曾去过丰益楼。
舅舅怎么说?容岩问。
他?他毒糊涂了,一会儿改口说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一会儿又疯疯癫癫的说没有去过。
说不定舅舅和迟小将军真的没有去过呢?容岩故作天真的问。
没有去过你舅舅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想起这件事温文婷就来气。
舅舅除了中毒还受了伤?严重吗?
很严重,头破血流的。峥儿是老来子,你外公外婆对他一向疼爱,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所以您这才觉得他们两个不和?而不是真的不和?
你根本不知道你舅舅那晚的情况有多危急,所以自那以后我便不让他与那迟家小儿来往了。温文婷说着抹起眼泪来。
原来如此。
我知道了,母后,孩儿明天会帮您看着的。
那就好。见孩子如此懂事贴心,温文婷欣慰的松了口气,你如果能早些时候回来就好了。
容岩便笑笑离开了太慈宫。
第二日,山间别苑,受邀的青年才俊们成群结队到来。这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未曾见过新皇,再加上年纪相仿,话语未免多了起来。平日幽静的别苑一时热闹非凡。
一片喧腾中,容岩乘着步辇缓缓而至。众人骤然噤声,好奇又紧张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
被众人注视的容岩也很紧张,但是还好他怎么说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很快便镇定下来,并在人群中找到了任务对象。
温峥笔直的站在衣着光鲜的世家公子之间,即使衣着朴素,依然不落下风。众人看到小皇帝在看他,纷纷让出位置,
武宣王,皇上在看您。有自认为和温峥关系不错的,偷偷提醒道。
温峥这才看向容岩,轻点了一下头。
容岩没有理会他,继续在人群里寻找迟秋意,视线扫过大厅,终于在角落看到一个侧对着自己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是那身黑衣却实在眼熟。
容岩便径直走到黑衣男子面前不是迟秋意还能有谁。
迟小将军,容岩笑道,初次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迟秋意颇意外的抬起头,看到容岩那一身打扮顿时心下明了,连忙作揖道,微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你怎么和迟叔叔一个样子?容岩打趣道。
迟秋意便深深低下了头,微臣不敢。
免礼吧,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认脸,一个个这么拘谨,以后不敢再叫你们过来了。
众人立刻行礼道,谢皇上!
容岩既无奈又无语,只能给身后的小太监使眼色。
那公公便扶着容岩入了座。主子都坐下了,众人没有继续站着的道理,也都纷纷到位子上坐好。
短暂的喧哗后,现场又陷入一片死寂,因为大家发现,不对付了整整两年的武宣王和迟小将军竟然破天荒坐到了一起。
这可是两年里从未有过的奇事,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容岩看到了众人的反应,颇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不止他的便宜娘,大家都公认这两位关系不好。
那两位当事人呢?
容岩率先看向年轻气盛的迟小将军。
迟秋意果然不负他所望,满脸都写着离老子远点儿。
容岩忍住笑,又看坐在迟秋意对面的温峥。
温峥到底要年长些,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没有端倪就是最大的端倪,容岩越发肯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猫腻了。
所以宴会真正开始前,容岩亲自端了一杯酒来到迟秋意面前。
听闻迟小将军六岁便跟着迟叔叔,哦不,迟老将军习武,十四岁便上了前线,想来一定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迟秋意连忙起身,皇上过奖。
朕从小在北疆长大,从未见识过咱们中原的武艺,不如借着今天这机会,迟小将军小露一手给朕开开眼。
微臣不敢。
迟小将军无须客气。跟着容岩的小太监立刻适时奉上佩剑。
容岩幽幽笑着,迟秋意再也不好推辞,拿起剑轻舞了一曲。
好,真是好极了!容岩确实觉得迟秋意舞得不错,虽然他是实打实的外行,但是迟秋意的身形轻灵,如飞燕如飘云,翩然而至又随风而去,一招一式都极富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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