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住了很久,直到安贝来到这里的前一天,妇人才说有事要办,出门离开。她的行为,正合惠子的心意。她还想着,到时候安贝来,她要**,有这妇人在她如何能做到。于是,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了,由着呼呼的海风陪了她一天一夜。
“女巫?她是个女巫?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她能让你这么快就会说帝国话?”安贝听完惠子的叙述,心中产生怀疑。但无论如何,惠子会说帝国话,这是一个事实。
惠子在讲的过程中当然没有全盘托出。她只是讲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又为什么突然间会说帝国话的原因。至于其他的,她只字未提。而且,从安贝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刻起,她对妇人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她想着,只有坚决执行妇人说的条件和办法,她真地就能嫁给安贝,成为她的妻子。
“安贝君,不管怎么样,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离开我,好吗?”她答非所问。实际上,她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嗯,不会的。这次我出来,是为了毁掉岛国内所有的罂粟,不方便带着你们。没想到,流主如此胆大包天,强行进入寺庙杀死了你父亲和坂垣叔叔!等我毁掉了外面的这一片罂粟,我们就一起回去,杀到京东城,杀他们片甲不留!”
“不!”惠子试图阻止他,“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们还是算了吧。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怎么办?流主把我送到这里,不知意欲何为,说不定就是认识到错了,才把我送到这与你相遇呢!又请了女巫帮我,才让我能够说帝国话了!这一切,说不定是他对我们作出的忏悔!”
安贝伸手捋捋她脸上的青丝,温和地看着她,“惠子,你经历的事情太少,不知道世间险恶。所以,你被一些事物的掩饰所迷惑,是正常的。好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先去把外面的罂粟地毁了,你不要出来。”
“明天不行吗?”惠子不要错过良机。她现在能这样抱着他,可以后呢?很难说,“安贝君,你陪我吧。那片罂粟地又不会长腿跑了,明天再毁了不行吗?”
“呵呵……”安贝被她的话逗乐了,又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亏你想的出来!好吧,就明天毁了它,晚上我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嗯。”惠子开心地点点头。
她一直躺在他的怀里,安贝也一直抱着她,谁都没有吭声,沉默了一会儿。
“安贝君,你会离开岛国吗?”
安贝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人的,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想,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那你会去哪,如果你不在这儿?回到你们帝国去吗?”
“不一定。”他自己也不确定,“如果我没有找到人,我还要前往海外诸国,追到那去把人找到。如果找到了,我就回帝国去。但我想,这很难。”
“找人?找谁?”
“是我的一个老友。在海外诸国时,他遭人暗算,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别人利用。我必须要把他带回去,交给他的妻子。”
惠子突然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便想要听他讲故事。但是屋子里气闷,于是她提议道:“安贝君,你抱着我去外面好吗?我想听你讲故事。”
“去外面?海风吹得很冷的。”安贝不是很愿意带她出去。
“有你抱着我,我不怕。”她娇滴滴地说到,“快点嘛安贝君,我想去透透气,看看星空,听你讲故事。否则,我就不睡觉了!”她干脆威胁起安贝来了。
“小家伙!拗不过你!”安贝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瑶鼻。他两手托住惠子,抱着她朝门外走去。
一阵海风吹来,大片的罂粟朝着一个方向倒去。风过后,罂粟又直挺挺的立起杆子。隐隐的,耳边传来海浪拍打岸边的浪花声,“哗啦啦,哗啦啦……”一轮明月当空照耀,寥寥星星散布在夜空中。月光清清冷冷,撒在罂粟地上。
两人坐在罂粟地里,照着月光,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和罂粟上下起伏的摩挲声音。这感觉,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真好。”惠子躺在安贝的怀里,满足地感叹了一句。
安贝亦是觉得非常好,心中一片宁静,祥和,幸福。这种感觉,还要追溯到他和爱丽丝在一起的日子。那之后直到现在,他都是忙忙碌碌的,打这杀那,四处奔波。
“安贝君,你以前有喜欢过的人吗?我能感觉到,你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另外一个人。能说说吗?她一定是你心爱的女子吧?”惠子早在海面上救起他时,就感觉到了,只是不能开口问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安贝吃了一惊。
“因为第一次在水里和你对视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呀!后来,我也有一些判断。只是那时我不能和交流,所以不曾问过你,一直埋在心里呢!”
安贝听闻,低头看着惠子。他心中一暖,眼角湿润起来。他是圣人,是雪人族的少主,但这些身份并不能让他高兴,骄傲。他也是人,有着感情,需要温暖和宽慰。在他接触的人里,夏侯战是男的;玛丽和雪莉虽然是女的,但都没有关心过他;雪人族又都是崇拜他;除了爱丽丝,但是爱丽丝死了。
他决定,把心事跟她说。他觉得,说出来会好很多。爱丽丝的死压抑他太久了,他需要释放,需要有个人倾听。
“她是我一生中遇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我和她相遇在海外,她是一个伯爵的女儿。当时我们路过她家,进去拜访她的父亲,然后我们就相爱了……”安贝慢慢地述说着,述说着发生在他和爱丽丝之间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足足有两个时辰,他嘴巴都没停过,越说越投入,越说越动情。
惠子静静地聆听着。听着安贝的述说,她能够感受到他在不同时刻和情景下的心情,都是平静而喜悦的。两人在一起的生活,竟然没有一丝悲哀,没有一丝怒火,都是平静得如只有涟漪的湖面。但是,他们的心却像湖里的两条鱼儿,自由自在,互相缠绵。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交往,如果不是他的细致描述,她又能设身处地地体会,实在难以想象。
“那你们……后来呢?”她只听到他说两人在伯纳伯爵府以及他们在格鲁士一段时间的生活,后面发生了什么却是不知道。
“我们在圣城分离,我以为她回到家了,但是她没有。她被她哥哥尤里斯带到了第四教区红衣主教那。结果,爱丽丝就被那个畜牲主教给玷污了!”安贝回想起来,依旧是恨恨的。他想着,如果爱丽丝没有去那儿,他就不会带她走;尤里斯就不会追来,他也就不会杀尤里斯;尤里斯要是没死,爱丽丝就不会跳崖……
“我和我大哥在第四教区那儿一番厮杀,最后带着爱丽丝逃出来了。”他继续说到,“但是后来,又有弗朗西斯的女王玛丽又被光明教这帮畜牲用来作人质。无奈,我和大哥只能又从哈勃港口回去救人!那一场战斗,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差一点,我和我大哥就出不来了!但因为种种意外,我们又逃了出来。但是,光明教由尤里斯带队,率领神圣骑士追杀我们……”他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抬头望着天空,不让惠子看见他的眼睛。
“她在追杀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吗?”毫无疑问,她肯定认为爱丽丝死在了被追杀的路上,反正是死了。
“是在我们上船的时候。她去给我采花了,她要带给我烂漫……”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哭腔,却没哭出来,“所以,她错过了登船的时间,被她的哥哥抓住了。我为了救她,杀了她的哥哥。”
惠子脑子里想象着当时的那场相爱相杀的场景,顿时哭出了两行泪水。她瞬间就明白了,他和爱丽丝心中的痛,特别是爱丽丝心中的痛。一方是自己挚爱的爱人,一方是亲哥哥,两人在自己面前以死搏杀,手不留情,定要死一个才罢手。
“所以她选择了自杀是吗?”她哭着问到。
“……嗯……”安贝应了一声,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是跳崖自杀的,最后尸首也消失在海里了。”
“我知道,你的心一定很痛!”她伸手放在他的胸口处摁住,感受他的心跳,“安贝君,同样作为女人,我能体会她的做法。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哥哥的错。错的是,你们各自爱的太深。如果你们放手了,虽然天涯海角,但还有个念想。如今天人两隔,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安贝摇摇头:“如果放手了,我还是我吗?她还会是爱丽丝吗?她用最极端的方式,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我。我的一辈子,除了回忆,就是满满的痛苦。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安贝君,你的余生,让我来照顾你吧?”
安贝久久不答话,依旧是抬头仰望星空,好像就没有听见惠子的话一样。但是,她的话就像是一颗巨石,砸进他一潭结了冰的心湖里,“哐当”,碎了,开裂了。但是,只是开裂了而已。
惠子没有意外。对于安贝的表现,她觉得这实在是正常的。如果他立即答应了,她或许会高兴一下,但是他就再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安贝君,就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吧?”
“不行。”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到,“我有很多的仇人,很多都想杀我而后快。他们杀不了我,就会把目的放在我身边的人身上。你知道吗惠子?你这次被绑架送到了淫佛派那里其实是因为我的缘故。当时我在想,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会发疯的!我会发誓,杀光横滨城的所有人!因为,我不想再看到爱丽丝的遭遇发生在你的身上。”
她的两行清泪越来越长了。这一句话的作用,和山盟海誓一样震撼,和情话一样的浪漫,却是简单明了。一个人抵一座城,她的分量太重了。但是,她也意识到了,这其实是变相地拒绝。她在心中想到:“我该怎么办?好吧,如果能陪在你身边,死了化为你记忆的一部分,也是值得。如果不能在你的身边,活着就像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思?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她摸了摸怀里的两个瓶子,决定一起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