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儿,我们还从来没有好好地谈过心呢。”他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开始述说,“在遇见你之前,我身边有寒冰,在草原上有波古娜拉;遇见你之后,我身边先是有莲儿,还有阿扎古,到了海外又有玛丽跟我回来。我知道,她们多多少少都在我身上寄托了点什么。拒绝博古娜拉,我说我不能浸淫在儿女情长里。但是对于寒冰她们,我都是说我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了。这个人就是你,琇儿。”
他深情地说到,“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你了,要把你当作我唯一的人。可能是你挺身挡在我前面的一刹那,我被你感动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后来,我们在中秋夜相遇了,我们又一起在这边游玩了几次。我发现,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可能没有她们那么美丽动人,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开心,任何烦恼都没有了。每个人对另一半的感觉都不一样,但我就是这样感觉的,也是我对喜欢的定义。琇儿,你喜欢我吗?”
郭琇怔怔地听完后,眼里噙着泪花。她抬起头,对上他火热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我……我喜欢你。”不过这声音比之蚊子的声音还小,使得夏侯战只能从她的嘴型上判断出来。
“真的吗?琇儿,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说罢,他就张开双手,将郭琇搂在怀里。
“你……我……不……”她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被别人搂住,还是男人!除了郭烈以外的男人!她推开了他,转身跑开了。
夏侯战只当害羞了,却也没有追出去。总之,在自己的爱情之路上,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春节的几天里,因为人多了,而且还有小孩子,夏侯府比往年热闹许多,大家都是非常的开心。只是,在这春节里,有人欢喜有人愁。夏侯战因为表白的事情发愁,而梦天机则是为太子的到来发愁。
梦天机到了帝都,已经快有五个月了。在这五个月里,他除了给学院里的少爷公子哥授授课,就是自己看书钻研学术。西藏大师住在他那后,二人又是经常品茶论道,好不自在。总得来说,他这日子比在庐陵时过得更有滋味。
不过,名义上他是受太子推荐而来。也就是说,他的身上被打上了太子党的标记,使得人人都以为他是太子的人,是太子的参谋。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他有着独立的政治判断,并不屈附于谁之下。这一点,可能太子最深有体味。
太子不远千里,慕名寻到庐陵小地;又不顾身份,三次来请他到帝都,意图非常明显。太子很是欣赏他的才华,甚至将他比作三国诸葛、西汉的张良、大宋的刘伯温,就是盼他可以为太子党出谋划策。然而,他到了帝都后,只说钻研教程,耗费心力,没有时间和精力为太子效力。
太子亦不是傻子,三番五次派人联络遭拒后,怒上心头。亏得五皇子劝住,这才相安无事。五皇子劝住太子,说此事急不得,对待文人墨,要以礼敬之;既然都能三次不远千里去拜访,为何不能再去学院一趟拜见呢?太子觉得有理,欣然答应。于是乎,他选择了春节这几天,学院里人最稀少时,拜访梦天机一次。
梦天机乃神人,料定了有这么一天。既然躲不开,索性就见见太子,好好说话。他知道,就算拒绝了太子的美意,顶多会有小鞋穿,到还不至于命丧黄泉。
春节的这几天,他都摆好茶具,一壶茶三个杯子,却是他自己一个,西藏大师一个,太子一个。
终于,就在大年初二的中午时分,太子莅临了。
“殿下,不知道殿下要来,没有准备,恕请原谅。”梦天机正和西藏大师在下棋,见得太子着便装推门而入,当即起身行礼。
太子热情洋溢,文质彬彬,一把扶住了他:“老师,何必行此大礼?你我相识已久,交情颇深,见礼岂不见外了?真要说来,也是我该给老师行礼。”
“殿下身份高贵,哪里敢担当殿下的礼节,折煞我了!”梦天机慌忙说到。虽然他知道太子假言吝涩,却也怕太子做真的,他可吃罪不起。
“要说是陛下,即使是帝师也是陛下的臣子,要给陛下见礼。可是,我毕竟还只是太子,向老师见个礼,也算合乎国家礼法,是也不是?”太子饶有意味地笑着说到。
梦天机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先是说了陛下与帝师的关系,这就是暗示;尔后又说自己只是太子,向老师行礼合乎礼法。也就是说,如果太子不需要向老师行礼了,那就得是陛下。普天之下,唯有陛下一人凌驾国家礼法之上,无人敢说一二。
“殿下之言不错。可是,我并不是殿下的老师,而是保定军官学院诸学子的老师。因此殿下真要行拜师之礼,该是太子傅大人。”他不动声色地答了一句。
“哦?”太子目光不善起来,但也隐忍不发,“那我们不是师生之谊,该算作什么关系呢?”
“殿下,是同仁关系!”
“同仁?”
“正是,殿下。”梦天机正色说到,“殿下您贵为太子,辅助朝政,监察百官,地位极高。我虽无陛下赐爵,也无官位,但在这学院里教书,也算做半个官员。殿下是为朝廷谋福,为陛下解忧;而我在此教书育人,为帝国培养人才,同是为帝国尽力效忠,当然是同仁了。”
“哈哈!老师雄辩也!”太子依旧不改口,但却不再提行礼之事,“我们虽为同仁,但是老师你毕竟没有爵位官职,有损你的名声。不如几日后我面见陛下,为你在翰林院请个官位,也是名正言顺。”
“殿下说笑了。刚才只是诡辩,高攀殿下了。真要我去做官,却是不愿意的。一来不能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同时还有勾心斗角之争,一个字,累!”
太子不以为然道:“老师,莫不是翰林院官位太低。也是,老师凭借《佛道》一书,名扬天下。放眼翰林院的书生,有谁能比之?要你去翰林院当值,当真埋没了人才。可是,天下毕竟是父皇的天下,我也只能为你求到这样大小的官职。如果将来我继承大统的话,老师你要何官职爵位,那还不是唾手可得?”他说到最后,故意放缓了语速,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梦天机的表情。
“殿下继承大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我不愿意入朝为官。如今……”
“这位大师,应该就是西藏大师吧?”却是太子不欲再听他讲下去,把目光投向了正端坐在桌子旁的西藏大师。
西藏大师从太子进来,就没有理会过。而是自己捏着棋子,研究棋盘的走势。他不仅给自己下了棋子,还帮着梦天机的白棋走了几步。对二人说的话,也只当蚊子的声音,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但是,眼下太子询问他,不好过于高傲,恭敬地答了一句,“正是。”
太子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他接触多了道门的人,了解他们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把朝廷的官员放在眼里。“西藏大师从灵山远道而来,不容易啊!”
西藏大师笑了笑,“殿下对贫僧很是了解,知道贫僧从灵山而来。这样吧,贫僧就不打扰殿下和天机老师之间的谈话了,这就回避。”说罢,他就要起身离开。
“哎,大师严重了!”太子一把拉住西藏大师的袖子,“大师,慕名已久,不曾拜访,实在罪过。恰好大师与老师都在,我正好有事要向二位请教,不介意吧?”
“殿下请入座!”梦天机说到,又对着西藏大师说到,“大师,殿下勤学好问,心中常有许多的独特的见地。一起讨论讨论,或者帮助殿下解惑,也算是为国效一份力。”
西藏大师点点头,“也好,早闻殿下是礼贤下士之人,今日得见,果然名符其实。贫僧有幸得殿下垂询,也是幸事一桩。只是,如果答得不好,或者有得罪的地方,望殿下海涵。”
太子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大师,讨论问题,如果意见统一,那就不叫做讨论了。既然是讨论问题,有不同的见解,甚至产生冲突,那说明我们讨论得很好。要知道,世上万事本就没有固定的答案,答案都各由心生。是吧,大师?”
“殿下妙人也!殿下心胸宽广,包容万物。以此去接待人物,定然得人钦佩!贫僧佩服!”
“大师气了。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大师,是关于你们佛教的问题。”
“请讲。”
“佛教在婆娑国中乃是大教,其根源其实力足以和朝廷的蜀山、昆仑两派相提并论。而且我觉得佛教的理念比道教的理念更容易深入人心,更能传播开来。不知为何,佛教仍旧只能在婆娑国里宣扬?”
西藏大师闻言,捏着棋子缓缓说道:“殿下,这简单。我佛根基在灵山,昆仑和蜀山根基在朝廷,这是一个道理。脱离了根基,想要谋得发展是很难的。虽然我佛想要普渡众生,但是也须在能力范围之内。强行传播信仰,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大师怎么看?”太子要抛砖引玉了,“我打算在帝都,为大师修建一座寺庙,用来储藏经书、宣传佛教,作为一个传道的地方,如何?”
“这……”西藏大师犹豫了。太子的提议很诱惑。佛教在朝廷的传播,就是缺少一个根据地。他自己是建不起来的,唯有依靠世俗的势力和支持。
旁边的梦天机心里很着急,他生怕西藏大师就此答应太子的条件,陷入一种看不见曙光的境地。先不说太子此举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真能如期传播佛教信仰?朝廷上,道门林立,大大小小有数百,他们能同意?昆仑蜀山能同意?只怕寺庙一成,每天都会有人来砸场子,届时闹出矛盾,于佛教更为不利。
但这并不意味着佛教就无法在朝廷立足,只在于背后是谁支持。且不说是太子,就算是老皇帝想要帮助西藏大师建座寺庙,也会受到多方阻挠。不管是老皇帝还是太子,他们的权力只适用于世俗,他们在道门势力中根本吃不开。所以,佛教得要在朝廷立足,就得有个能在道门中吃得开的人在背后支持。那么,问题来了,谁在道门里能吃得开?
梦天机以前就点播西藏大师,此时真就怕他犯了糊涂,反而误了大事。这样的话,佛教的传播又要延期到猴年马月去了。
“殿下的心意贫僧谢过了。只是贫僧一人力量单薄,传道这样的事情,还要经过佛王同意,贫僧却是做不了主。不如哪日等贫僧从灵山回来,再与殿下商谈此事?”
太子一阵不爽。他觉得眼前这两人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他都这样说了,各给各的好处,居然都被找借口搪塞过去,实在令他生气。
“也好。此事也急不得。以后只要大师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我还未登大宝,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能办一二。”
“谢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