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音涵看的清清楚楚,她下药了。
给自己的亲女儿下药,胡桐也算是古今第一人。
这样的娘亲,如何再留恋?薛音涵悔不当初,早知这样,从一开始就不该替她瞒着,她根本不会改。
“来快喝口茶。”也许是心虚,胡桐先喝了一口右手里的,旋即将左手的递过去。
看着薛音涵接过,胡桐明显松了口气,就等着她饮下。
“我记的姨娘院儿里的乳酪酥最好吃了,姨娘能否为我去拿些来,时下女儿嘴馋了。”
好端端的吃什么乳酪酥?
胡桐抿了抿嘴,仍旧耐着性子——
“想吃自然可以,你等等。”
胡桐才转过身吩咐丫鬟去取,趁着空当薛音涵就将两个茶盏调换过来。
等胡桐再回来时,薛音涵端着茶盏,已经饮了大半。
“姨娘可是放糖了,这味道真不错。”
“你自小就喜欢吃甜的,方才是放了些。”胡桐只觉得了解心头大事,继而安下心来。
待丫鬟将乳酪酥取来,薛音涵先递了一块给胡桐。
胡桐没有防备,不仅吃了糕点,还将杯中的茶水喝的一口不剩。
眼瞧茶水见底,薛音涵收起方才的笑意,锁起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胡桐,似是要将这个人的骨头都看穿,扒开来仔细瞧一瞧,可也是黑的?
忽而转过身,指向不远处的包裹,问道——
“姨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呃....你尽胡说八道,这不是天儿渐渐热了,我便把这些不穿的冬衣收起来,免得碍手碍脚。”
不打算穿的?收拾起来?
金银丝软也要收拾?
薛音涵一眼就看穿了,事已至此,懒得与她周旋,开门见山道——
“姨娘与我就不必装了,我们就直说吧,你这是打算一走了之?如今婉颂死了,姨娘就这么走了,可有为我想过?我如何在薛府待下去?”
既然撕破了脸面,那谁也不必端着,胡桐嗤笑出声——
“你如何在薛府自处与我何干?你身上流着薛家的血,难不成他们还能让你去死?大不了给你找个人嫁了,照样好好的过日子。”
“我有你这样的一个姨娘,如何能嫁人?!这京里谁会娶我?谁又敢娶我?!姨娘做的这些事,如何能让我抬得起头?我还有法子做人吗!”
“那是你的事!”胡桐咬着牙“像你这样大的姑娘,左右都有几个爱慕的公子,可你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就窝在薛晏荣跟蒋幼清身边,怪谁?
还不是怪你自己!况且你不是跟他们最亲吗?让他们给你去找啊,薛家有钱,薛晏荣更有钱,嫁不出去就招婿入赘,左右你也不会成老姑娘!就冲着薛晏荣这些个钱,愿意倒插门的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你少杞人忧天了!”
“那姨娘呢,姨娘就这样舍得我?我可是姨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就为了那个唐言,姨娘当真能做到与我这么生分?为了他,值当让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祸?!!”
胡桐对薛音涵没有什么深厚感情,或者说她在心里是恨薛家的,一个在厌恶跟恨意里生出的孩子,能有多少疼爱?
也许有,但不足一提。
“咱们母女情分已尽,日后各自安好。”
的确是胡桐能说出来的话——
“安好?怎么安好,午夜梦回的时候,姨娘可能听见音勉跟婉颂的哭声?她们会不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
“我说过,我是失手,你要怪,就该怪薛音勉,不好好的跟着自家娘亲,到处乱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她该死!”
“胡桐!”
“怎么?想打我?”
薛音涵扬起手里的茶杯,始终没有下的去手。
“你就是这样,跟你那个死去的爹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敢反抗,永远都是唯唯诺诺,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样!”
胡桐恶毒又自私,丝毫不感恩薛家给她带来的好——
“你一定要说的这样难听吗?这些年你在薛府里捞的也不少,母亲从未苛待你,二哥哥无论什么时候也不忘记东院儿,你病了请郎中,送药材,哪一样——”
“你少跟我说这些!我十五岁就当了薛怀礼的妾,小半辈子的青春都给了他,难道不该补偿我!拿薛府的银子怎么了?我恨不能掏空它!”
胡桐深吸了口气,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一圈,最后落在薛音涵的脸上“我是个女人,要有人疼有人爱才能活,薛怀礼纳我为妾,不过是为了生儿子,何曾对我用过一丝的真心?
他满心满眼都是郑珺清,我不过就是个工具!既然他没有心,我又为什么要替他守着?
若是没有阿言,这些年我如何能熬得过来?!你还未成亲,未曾懂男女之事,等你明白了,就知道我的苦楚了。”
荒谬,荒谬至极——
“你苦,你再苦也还活着,每日光鲜亮丽,锦衣玉食,府里有丫鬟伺候,府外还有情郎相守,音勉呢?
婉颂呢?她们连人间的日光都看不见了,你只自私的想着自己,从不曾为自己所做的孽忏悔,姨娘,你当真不怕报应吗?”
“报应,什么是报应?我最大的报应就是生了你!”
胡桐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为了外人,处处与我做对,我有报应于你有什么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