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该把它扔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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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轩——
“婉颂姨娘,咱们该用饭了。”季月从木漆托盘里将碟子一一呈上。
宋孟琮之前吩咐过,婉颂的饭食要清淡,所以放眼望去,半点辣椒都见不到。
如今的婉颂,比先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虽还呆呆傻傻,但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又是季月没来得及,她还能穿衣洗漱。
恢复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季月也不求她与正常人一样,这样也知足了。
婉颂吃的不多,半碗白饭几根青菜就饱,季月怕她吃得太素,过不了多久便会饿,于是又盛了碗鸡汤叫她喝下。
等喝完了鸡汤,婉颂又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季月记得宋孟琮交代过,她这病要多晒太阳。
便也没拦着,只等她走够了走累了,自己停下。
婉颂绕着院子一圈一圈的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像是在数步子,季月都习惯了,只在旁边守着。
突然,婉颂停下了。
季月以为她累了,便走过去想掺她回屋休息。
谁知婉颂却一脸奇怪——
“季月,你怎么在这儿?”
季月怔住,莫不是又要犯病了?但也不敢多问,怕刺激到她。
“奴婢不是一直伺候姨娘吗?”
“我记着你不是在夫人院里伺候的吗?”
听闻此话,季月霎时僵在原地,她是在清音阁做过一段时间的活,但那是婉颂刚被抬成姨娘的时候,后来没过多久,她就被郑珺清安排到了碧月轩。
“姨娘您——”
婉颂眼眸清明,不像是犯病的模样,扭过头去在院子里四处瞧着——
“这里的枣树怎的不见了?昨日不还在吗?什么时候变成了花圃?”
旋即又捶了捶脑袋——
“季月,我这头怎么混浆浆的,又晕乎乎的,还有些乱——”
“姨娘!”季月猛地抓住婉颂的胳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把心头的激动压制住“您、您累了,奴婢扶您回房歇一歇。”
“也好。”
婉颂大概也以为是累了,在她的记忆里,刚刚抬做姨娘的那些日子,她确实没有一日是睡好过得。
“记着早些叫我起来,晚些我还要去给老爷跟夫人请安。”
“好好,奴婢晓得了,姨娘放心歇息就是。”
季月替她掖好被子,人也不敢离开,直到确定她睡着了,才急忙跑出去。
宋孟琮正在本善堂里,今日她倒是清闲,整个晌午才瞧了三个人。
“宋、宋郎中!”
“季月?”
季月一路跑着来的,好容易到了,却因跑的太急,说不出话来。
“出什么事了?可是婉颂姨娘——”
“姨娘,姨娘醒了!快、快去看看吧。”
两人紧赶慢赶的到了碧月轩,婉颂就已经醒了。
坐在窗前,鞋子也没有穿,神情木然呆滞,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姨娘?”
季月小心翼翼的唤了句。
见有人进来,婉颂忽的起身——
“老爷回来吗?他的身子有没有好些?我得过去请安才是”
“老爷还未回来,翰林院近日公务繁忙,等晚些时日,姨娘再过去请安。”季月边说,边将鞋给婉颂穿上。
“在忙,哦,那我就先不去打扰他了。”
婉颂说着,又看向宋孟琮,那茫然的模样,应是不认得她了——
“这是?”
“这是宋姑娘,姨娘前些日子不是说不舒服吗?夫人专门请来给您探脉的。”
“夫人专门给我请的?”婉颂是受宠若惊,连连摇头“这怎么使得,我受不起的。”
婉颂原是伺候郑珺清的丫鬟,虽被抬做姨娘,但依旧认为自己是下人,一个下人怎好让当家主母费心。
“人都来了,这是夫人的心意,姨娘怎会受不起。”季月适时的将郑珺清抬出来“您让宋郎中瞧瞧,若没什么事,夫人也好放心。”
果然,被季月这样一说,婉颂便不再拒绝了。
宋孟琮探着她那脉,又观察着她的面色,期间不时便与她搭讪,问些昨日吃了什么,明日想吃什么,这样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姨娘的身体无碍,只是体质单薄了些,难免受风就会头疼,待我开副方子,用上些时日,就没事了。”
旋即便对着季月使了使眼色。
即便宋孟琮不朝她使眼色,季月也是要跟出来询问清楚的。
“宋郎中,姨娘她这是——”
“以前有这样过吗?”
“没有,只有今天,好好地在院子里走路晒太阳,忽的停下,再扭头过来,就这样了。”
宋孟琮点了点头——
“她只记起了一小半,余下的还是混沌,你千万看好她,糊涂了那么久,若真的突然清醒,只怕又会受不了,还有那方子改成一日两用,多与她说说话,但不要过于急切,尽量拣一些她记得的事情来说。”
“好,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宋孟琮凝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原本她也没想过婉颂会好,能治到之前的程度已经是到极限,可今日看来,想要痊愈也不是不可能。
无非时间早晚得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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