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孟琮摇了摇头——
“也只能先这样了。”
小孩子长得快,一天就是一个样,薛晏荣这才半天没见,就觉得这眉眼又张开了稍许。
从心的眼睛跟了蒋幼清,杏仁圆眼,笑起来的时候又像天上的弯月。
从安则随了薛晏荣,小小的娃娃不哭不闹,动不动皱下眉头,那小模样比大人还要正经上一分。
时常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什么时候做的新衣裳?我之前怎么没见过?”薛晏荣指了指两个孩子身上的小衣,正中央绣着花鸟图案。
“音涵先前绣的,早上才送来。”蒋幼清扯了扯薛晏荣的胳膊“你别逗孩子,仔细一会儿再哭了。”
随即便唤来婆子,将两个孩子抱出去晒太阳。
薛晏荣解了外袍,扔在一边,难得热出些汗来,倒了杯凉茶用了几口。
“怎么样啊?”
“什么?”
“自然是驱魔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薛晏荣的眉头霎时皱的老高。
“你说的对,那人就是个骗子。”
瞧着她的脸色,蒋幼清忽然就笑了,耸着肩膀——
“昨儿不是还不许我乱说吗?今儿就变了。”
薛晏荣把手里的茶盏放到矮几上,稍挺直了些身子,便将今日在薛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同蒋幼清道来。
蒋幼清先是没怎么听,毕竟这与她们没关系,即便知道是假的,但老太太非要信,谁也没办法。
但听着听着就觉的不对了,这里头儿怎么还有婉颂姨娘的事儿呢?
怎么就她成了妖邪?病了多少年的人了,做哪门子妖?况且这一场做法,不是为了二房吗?
“做法九九八十一日,那婉颂姨娘的病还要不要好了?”蒋幼清道:“怎么听着跟这趟来是针对婉颂姨娘似的?”
“婉颂成日被锁在碧月轩,莫说外人,就是府里的丫鬟小厮,都不一定全认得,去哪得罪他?”
“那怪了,好端端的拉扯个无辜的人作甚?”
“谁知道啊,我已经派了人过去,若是明日那老道士敢胡来,我有法收拾他!”薛晏荣说着又顿了顿手“不过还有个人,也挺奇怪。”
“谁?”
“胡姨娘。”
薛晏荣挠了挠眉梢“我本来说是将婉颂姨娘接来宅子,结果话刚说完,祖母都还没摇头,她就忙不迭的站出来了,那模样一副像是很怕我把人接走。”
“你傻呀——”蒋幼清笑道:“音涵在咱们这儿啊,那老道说的有板有眼,胡姨娘能不担心吗?音涵的身体又不好,她想的自然多。”
“这样吗?”
仔细想来也的确有道理,薛晏荣点点头,便也没再多言。
正房的门口,一抹鹅黄色的倩影不知站了多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都快要陷进手掌里。
片刻后,失魂落魄的离去。
薛音涵不明白为什么胡桐要揪着婉颂不放,那样一个可怜的妇人,难道疯了都不肯留个活路吗?
越想越心寒——
不行!她不能坐视不理,这事儿再这么恶化下去就真完了。
第二日,薛音涵专门等在薛府门前,装作与宋孟琮偶遇。
宋孟琮一眼就瞧见她了,登时就想起之前的尴尬,寻思着要不要避开,薛音涵却快步迎了过来。
“宋孟琮,你来了,好巧啊。”薛音涵主动打起招呼,似是将那日的尴尬全都忘了。
既然人家都主动打招呼了,自己也没有拘着的理由。
宋孟琮颔了颔首。
“你是来给婉颂姨娘瞧病的吗?”薛音涵问这话的时候,手掌心都冒汗了。
“嗯。”
“那我跟你一起吧。”薛音涵急不可待的道:“咱们快进去吧。”
宋孟琮有些疑惑,她怎么比自己还急?是专门在此等自己的?
两人到了碧月轩,昨日的那个老道就已经在里面了。
跟昨日一样,拿着个桃木剑到处比划,站在厢房门口,就要往里闯。
薛晏荣派来的护院不是吃素的,两座大山似的将门口挡的严严实实。
唐言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对付宋孟琮行,但对练家子可就差的十万八千里了。
“你敢挡我?!我可是奉了老太太的话!若是邪魔除不尽,你们担待的起吗?给我让开!”
把老太太抬出来,那两个护院便有些动摇,他们是在薛府当差,多少也得顾及些。
正当犹豫的时候,薛音涵适时出现,解了眼下之急。
“祖母只让你在院子里做法,可没说让你进屋子。”
唐言转过身去,是一双寒冷如冰的眼眸,并带着巨大的恨意。
“原来是三小姐。”
到底是胡桐的女儿,唐言多少温和了些,但瞧着她的神情,却又在心底暗自咬牙,这胡桐怎么教的女儿,专挑要紧的时候出来捣乱。
薛音涵听他说话都觉得恶心,别过头去“把婉颂姨娘扶去栖子堂。”
“三小姐!”
“唐道长好好做你的法吧,你既说了是碧月轩有妖邪作祟,那就将碧月轩上上下下好好除干净就是了。”
薛音涵望着那神台,眼露讥讽“还有,虽然你是祖母请来的道长,但终究是个男子,这屋里都是女眷,道长还是避讳些好,这年头打着降妖除魔的幌子,行为非作歹之事的官府抓的也不少,道长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莫要到最后落个囚首垢面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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