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唯有一个人例外,不仅没躲,反而亲自登门。
“小姐,您自己进去吧,我、我就不去了。”锦绣别别扭扭的往后躲,忽的将手里的食盒往自己小姐手里一塞,转头人就跑“小姐,我、我在外头等您!”
“哎——”薛音涵喊不住她,瞧着手里的食盒蹙了蹙眉“这人,你怕什么呀?”
宋孟琮正在屋里摆弄药材,听见轻轻地叩门声,也没多想,道了句——
“门没拴,直接推开就好。”
吱呀一声,便进来个月白色的倩影。
宋孟琮怔了怔,有些意外,半天竟没有说话。
倒是薛音涵,打破沉默,将手里的食盒置在桌案上,语气故作轻松道:“锦绣那丫头说要给你赔礼,之前误会你,还打了你,临到门口,却又不好意思进来了。”
边说边将食盒里的小盅拿了出来“特地做的酒酿圆子,你吃吧。”
宋孟琮像是不认识薛音涵了一样,上下来回的看她,竟还伸手往自己胳膊上掐了。
“你做什么?”薛音涵不解。
“不做什么,就是瞧瞧这是梦还是真的,三小姐竟同我这么和气说话。”
宋孟琮环着胳膊,言语间带着些刻意的疏离。
薛音涵没说话,只盯着她看,竟把宋孟琮看的不自在起来。
“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啊。”
薛音涵一句话就让宋孟琮来了大红脸,环着胳膊的手霎时抱得更紧了,垂下头去,杵在原地,像块木头似的。
“这回多谢你,若不是你,恐怕真要说不清了,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不知道你的隐情,冤枉了你许多,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宋孟琮眼里闪过震惊,迷茫,最后居然不知所措——
“你、你别这么说,我、我——也怪我没跟你说明。”顿了顿,目光涌出些愧疚“搅黄了你的亲事,该抱歉的是我。”
提及亲事二字,薛音涵却笑出了声——
“抱歉什么,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这回要不是你,说不定我还真得嫁了。”
小姑娘的笑容发自真心,笑声如风铃作响,少有的开心。
“别说那么多了,先吃口酒酿圆子。”
宋孟琮捧着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不是那种腻甜,而是一股清甜,细细的品,酒酿之下还有股桂花味。
“好吃吗?”
在薛音涵满眼的期待下,宋孟琮重重点了点头。
“我就猜你喜欢。”薛音涵笑起来,脸颊上陷着两个大酒窝“既然你吃了,又喜欢,那以前的事就翻篇了,往后咱们就是朋友。”
朋友?
跟薛府的三小姐做朋友?
宋孟琮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但看着她的小心,已经嘴里的甜糯的小圆子,其实做朋友也没什么。
“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那说定,往后我天天都来找你!”
天天?
做朋友,也不用天天都来找自己吧?
“你——”
“我能跟你学医术吗?”薛音涵褪去笑容,转而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什么?”宋孟琮不解,怎么以前没听她说过。
“就——”薛音涵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不是你说,我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才胡思乱想吗?那我现在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原来是这样,宋孟琮瞧着她,眼神分明是说——你终于想通了。
“行,不过——”
“不过什么?!”
薛音涵怕她反悔,居然扯住了她的袖子,宋孟琮看她,她才放了手。
“呃....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你肯教我。”
宋孟琮也不是那等喜欢拿乔的人,方才都点头了,就不会再反悔。
“我是说,白日我要去本善堂坐诊,你只能辰时来。”
“没问题!”
“还有——”宋孟琮佯装着咳嗽两声“我很严格,你要是偷懒,我不会留情的。”
“不会的,我绝不偷懒!”
任凭宋孟琮想破脑袋怕也猜不到三姑娘的心思。
薛音涵眼里泛光,暗暗的窃喜,有了一技傍身,若真的到了逃不过的那天,大不了离开薛府,自己也不会饿死。
临走时,又转过身子——
“宋孟琮。”
“嗯?”
“你穿裙子很好看。”
宋孟琮立在原地,呆傻了半天,好容易回过神,想去照镜子,却发现屋子里连块镜片都没有,急忙走到水缸前,探着身子瞧了瞧——
好看吗?
下一刻,耳朵就红了,还没人说她穿裙子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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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霞的孩子没了,人也只剩了半条命。
齐若兰将这事儿全都推在了丫鬟婆子伺候不利的头上,嘴上骂的凶,但实际上也就只是罚了半个月的例钱。
在薛府里做事的下人何等精明,眼力劲儿都是在炼丹炉里滚过一圈的,月霞不仅没了孩子,还伤了身子,往后是不能再生了,若是正妻还好些,至少有个头衔,可她一个姨娘,算是到头了。
哭声从屋子里传出,薛晏朝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没完没了!吵死了。”
手一摆,转身就去了齐若兰的屋子。
月霞扶在床头,每日从早哭到晚,眼泪就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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