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二爷!”
徐聿抱着人唤了唤, 不见醒, 伸手又去鼻下探了探,顿时就慌了——
“没、没气了。”
姚十初捂着胸口, 脚下打了个趔趄“我、我去找少奶奶来!你看好二爷!”
没气了,怎么会没气了?!
鲁氏跟薛怀丘也愣住了, 立着身子满脸的错愕。
“刚还说着话,怎么就没气了?”
薛怀丘的语气里竟还带着一丝质疑,好像薛晏荣此番是故意装出来的。
“二老爷!说话要凭良心!”徐聿一个大男人,眼睛都红了“我们二爷从南县回来,一直身子就不爽利, 可又因为朝廷跟商铺的事情,没时间请郎中,想着等过几日清闲了再说, 方才来的时候刚喝的药!”
“我又没说他是装的,你同我急什么眼!再说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同我这么说话!晏荣还是太年轻, 容得下人如此放肆!”薛怀丘昂着头说道。
转而又看向鲁氏, 压低了声音询问——
“母亲, 您, 您看这怎么办啊?”
鲁氏比薛怀丘好不到哪儿去, 人是在顺安堂晕过去的, 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怕是也说不清了。
方才不是还说着话吗?这怎么说晕就晕了?他的身子什么时候这样差了?
但到底是家里的老祖宗,不同旁的那般慌张,缓了缓神,立马拔高嗓音喊道——
“请郎中!快去请郎中!”
话音刚落,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就急奔进了顺安堂,额上沁着汗珠,因跑的太急,鬓角发丝也散乱了。
薛晏荣就倒在正厅中央,身旁只有徐聿守着,惨白的面容失了血色——
蒋幼清脑中一片混杂,偶有几声嗡鸣进耳,若不是咬破了嘴角,尝到了铁锈的腥味,她怕是还不能清醒过来。
“少奶奶!少奶奶!”
僵直的脊背终于有了丁点的反应,周遭的声音慢慢又恢复了清晰。
“话说的好好的,人就倒了。”鲁氏再怎么不济,这个时候也知道该出声说几句“我已经让人去请了郎中,不会——”
“徐聿!带二爷走!”
“是!”
蒋幼清根本就没听鲁氏说话,这堪比毒蛇的恶窝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饶是鲁氏的话还在嘴里,就硬生生的被打断,多少面子也挂不住,但眼下又不是能发作的时候,只得瞪眼看着薛晏荣被架走。
“母亲,您刚才可是都看见的,我、我虽是扬了手,但根本就没碰到他。”薛怀丘急着将自己摘出来“他是自己晕过去的,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记着这些!”鲁氏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己这个老儿子“三十万两你说赔就赔进去了,我同你讲了多少次,安安稳稳,不要胡来!可你呢?哪一次听过我的话,为了外面的那些狐媚子,你整出了多少事情!难不成你真当老大家的是掏不完的金山?!”
“母亲这是怪我?”薛怀丘垂丧着头“是啊,我是没本事,大哥在的时候靠大哥,大哥不在了又靠侄儿,母亲骂吧,能打死我最好!反正三十万两,我是拿不出的!”
“你这是做什么?”鲁氏最见不得薛怀丘这般,心疼劲儿顿时又冒了出来“等晏荣好些了,我再去同他说说。”
“母亲,还能说的通吗?你看他那媳妇的样子,明摆着是我们害了荣哥儿。”
“不能够!怎么能是我们害得?!我是他祖母,你是他二叔,都是一家人,谁会去害他?再说了,这是我们薛府里的家事,与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关系?!轮得到她说话!”
“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大嫂——”薛怀丘提着眉角,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若是大嫂要撕破脸,那可怎么办?”
鲁氏凝着眉,她的确是个麻烦——
深叹了口气“回头儿我让人去栖子堂瞧瞧,你就不要再露面了。”
“那这银子?”
“这是最后一次了。”鲁氏厉着眉眼,终是有了严母的样子“你也该有个头儿了!”
栖子堂里,乱作一团——
“去叫宋孟琮来!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蒋幼清抖着声音,指甲几乎陷进了掌心里。
她为这个家已经做的够多了!不能再连条性命都留不住!
不多时,徐聿拽着宋孟琮跟头绊子的就跑了进来。
不等蒋幼清发话,姚十初就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全都屏退了,旋即将门关上,外头则由徐聿来守,别说是人,就是个苍蝇蚊子,也飞不进去。
宋孟琮瞧病瞧过不少,可这么大阵仗的倒是头一回。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如此阖门严正以待的原因了。
起初宋孟琮以为是自己探错了,晃了晃头,又伸手探去,反复三次才终于确认。
诧异的望去,光滑白皙的脖颈,毫无任何凸起,可不就是女子之态吗。
但为什么?
她没有时间细想,床榻上的人鼻息微弱,面色惨白,现下什么都比不上救人要紧——
稳了稳心神,取出银针先是刺入薛晏荣的人中,外关、百会,继而又褪去她的鞋袜,另取两根,各刺入足心。
稍等片刻后,薛晏荣的眼皮便动了动,旋即掀开一条缝来,艰难却急促的低喘几口——
“二爷!”
蒋幼清伏在榻边,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薛晏荣的眼睛就又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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