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又不是傻的,哪听不出她的敷衍,扯着这人的衣襟就扬起了下巴——
“你记得?那你说你什么时候答应的?”
“呃——我——”
支支吾吾,睁眼说瞎话——
“你也会骗人了?”蒋幼清嘟了嘟嘴“昨儿个晚上,安寝时候。”
这么一提醒,薛晏荣顿时就想起来了,的确是昨晚上答应的,不过前脚刚一说完,后脚自己就睡过去了,不然绝不能忘。
这会儿被她戳穿,忽的不大好意思起来。
蒋幼清也是见好就收,葱白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
“这回就先饶了你,往后再敢不记得——”
话没说完,却只是抬头盯着薛晏荣瞧,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再敢忘记,你试试。
“我在马车上等你——”蒋幼清旋既松开手去,一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却又忽的扭过头来“你快些。”
随即,才又转身离去。
薛晏荣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这人是怎么了?
自打那日菊花宴后,蒋幼清就像是变了个人,说话做事,尤其是对着自己的时候,大胆不少,放开不少,就连眼神都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竟有些娇娇楚楚。
薛晏荣错愕片刻,摇了摇头——她真是有点儿招架不住,这古灵精怪的究竟在想什么呢?
蒋幼清坐在马车里,一见她上来,便蹙起眉头——
“怎的没披件大氅?”
“不冷。”
薛晏荣刚落坐,胳膊就被拉了过去,蒋幼清问也不问,伸手就探进了她的掌中握住——
“瞧着也不怎么热,你就逞能,回头儿要是夜里再咳嗽,我才不管你。”
这话说得,怎的听得人脸热?明明是责怪的话,却又藏着娇嗔。
薛晏荣想把手抽回来,但下一刻却又被手心里那绵软的触感吸引,顿时就舍不得放手了——
人长得小,连带着手也小,可掌心却热的火炉子般烫人。
砰砰心跳两下,身子都僵了。
然而蒋幼清却像是习以为常,半点儿异样都没有,毕竟薛晏荣怎么会知道,这段时日,趁她睡着后,这人都是这么握着自己手的。
陪着小姑娘出街,自然都要顺着小姑娘的意——
饶是什么都不缺,胭脂铺,香粉铺,首饰铺,成衣铺也是不能落下的。
不知是不是有人陪的缘故,蒋幼清的心情出奇的好,捧着那色泽艳丽的胭脂,气味细腻的香粉跟样式各异的钗环,一样一样同自己对照——
“漂亮吗?”
“漂亮。”
“好看吗?”
“好看。”
“那香吗?”
薛晏荣顿了顿,忽的嵌住这人的手腕,猛地上前——
蒋幼清瞬间就不敢乱动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挺着腰身,待耳畔落下重重的吸气声——
薛晏荣往后退去,点点头——
“香。”
越过那尚在怔楞中的人,薛晏荣朝那店铺的掌柜道——
“这些全都要了。”
这财大气粗的架势,可是乐坏了店家。
蒋幼清这时才回过神儿来,急忙推了她一把,这人是要把人家的店都买下来吗?!
“你疯了,哪用的了那么多?”
可话已经放出去了,银子也掏了,收是收不回了。
“你有银子,也不是这个花法儿,我就是试一试,又不是真的要买,就是要买,也得选一选罢。”
“可是——我瞧着你抹的都好看,戴的都漂亮,擦得也都香。”
薛晏荣说的有多正经,蒋幼清的心底就有多欢喜。
到底也是个爱美的,眼底泛着笑意,脸上挂着羞意,软糯糯的道了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哄人。”
娇滴滴的语气,薛晏荣竟有种踩在云端的轻飘之感,不由自主的便在嘴里低喃了句——
“以前我也没发现,你这么会撒娇呢。”
“你说什么?”蒋幼清见她嘴唇再动,却没听见有声音。
薛晏荣装着平风浪静的,两手背在身后,一副方才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还要去哪儿逛?”
“不逛了。”
蒋幼清瞧了眼被塞满的马车,嗔怪着打趣道——
“等下回,二爷换个更大些的马车时,再逛罢。”
薛晏荣挑了挑眉,绷紧了脸颊——
“也不是不可以。”
蒋幼清捏着帕子掩嘴一笑——这话也只有她说的出来。
马车穿过大路,绕过小巷,经由那条本善堂所在的医药街时,薛晏荣掀开帷裳,从马车里向外瞧去,倏地眉头就皱起来了——
“停车。”
“怎么了?”蒋幼清见她神色凝重,便也顺着这人的目光朝外瞧去“那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那是本善堂。”说着薛晏荣就跳下了马车,转头又叮嘱道:“你在车里等我。”
薛晏荣拨开人群,只见地上躺着个五大三粗的黑胡大汉,旁边还站着两个身形健硕彪悍的男子——
来者不善。
“二爷,您来了!”钱掌柜瞧见薛晏荣就跟是瞧见了救命菩萨似的,眼神指了指地上的人“就是他,我从您那儿回来没多久,这人就被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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