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荣忽的背脊一僵,握拳抵在唇边——
“我是路——”
“路过嘛,我知道,你刚刚说了。”
蒋幼清才不信呢,一个时辰的路途,能是哪门子的路过?这话拿去哄三岁孩子罢——
三岁孩子也不信!
放下手里的茶盏,人就靠了过来,蒋幼清拉过薛晏荣的胳膊,偏过身子靠在了她的怀里,扭着头枕上她的肩窝——
“哎——”
“别动,今儿起得太早,晌午又没休憩,困~~~”
软软香香的,霎时就倚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薛晏荣僵着胳膊,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就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放松下来,轻轻地搭在怀里人的肩膀上。
怕外头儿风凉,她再受寒,另外一只胳膊也搭了过来,宽大冗长的衣袖,就像是被子,而自己散着温度的怀抱,则就是她的床。
小丫头好像做梦了,脑袋不安的抵着自己的肩窝蹭了蹭——
“薛晏荣——”嘴里呢喃着。
“什么?”
薛晏荣见她呓语,便俯下耳朵去——
“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霎时,错愕不已——
这人,在说什么?!
徐聿驾车的本事还是很不错,一路上马车都没怎么颠簸过,瞧着到了薛府门前,便勒住了缰绳,驶停了马车,刚要转身禀报,帷裳却先一步从里掀开——
“嘘——”
薛晏荣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还好徐聿反应快,刚抬眼就立马垂下头去。
瞧着姚十初跟岁杪过来,忙不迭的摆了摆手——
“哎——别过去了。”
“怎么了?”
徐聿压低了声音“少奶奶睡着了,二爷不让唤。”
“睡着了?”岁杪眨了眨“这会儿外头有风,莫受凉才好啊。”
“应该不会,若是冷了,二爷肯定会说的。”姚十初又瞧了眼那闭着的帷裳“咱们回去等罢。”
薛音涵本想一起回府,可瞧着是不能了,便抿嘴笑道——
“二哥哥对嫂嫂可真好。”
蒋幼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颇有些不知今夕何时的样子,唯一不变的是,她还枕在薛晏荣的怀里——
“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竟睡了一个半时辰?!
“怎么不叫醒我?”
蒋幼清惊呼一声,登时就从薛晏荣的怀里坐直了起来。
薛晏荣的半边身子已经僵麻,可脸上还装着无事的模样,抬眼睨了睨这人——
“你,你流口水了。”
说完便跳下了马车。
蒋幼清急忙伸手去探自己的嘴边——
干的呀,哪里有流口水。
忙不迭的跳下马车,追上那人——
“你瞎说!”
回了栖子堂,蒋幼清先去了浴房梳洗,这期间岁杪都快把薛晏荣夸成花了,饶是蒋幼清耳朵里都起茧子了,她也没停下。
薛晏荣则叫来了姚十初问话——
“今儿在菊花宴上夫人有单独见过谁吗?”
姚十初正好也想说这事儿呢——
“起先少奶奶都是跟三小姐一起的,不过后来出阁的跟没出阁的就分开了,也没见别人再说什么,就宋家大姑娘同少奶奶说了会儿话,但两人离得近,声音都小,说什么没听清,但是——后来更换衣裳的时候,少奶奶问我,俞家二姑娘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你怎么说的?”薛晏荣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这事儿奴婢张不了口,而且少奶奶也没再多问,我想可能就是凑巧。”
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儿,薛晏荣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还能被提起来?什么大家闺秀,根本就是一群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
“二爷,其实就算知道也没什么,您跟那俞家早就没关系了,若是少奶奶问,直说就是,反正这话儿,正着反着,您都没错儿!”
薛晏荣蹙了蹙眉——
“就这些?”
“呃——”姚十初顿了顿,又揣着手道:“您也知道那些高门小姐,就喜欢为难人,赵氏姐妹行酒令时,讲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是俞二姑娘出来解的围。”
“随后少奶奶便同她道谢,可俞二姑娘似乎不大给面子——她说、说——说她不是帮二少奶奶,是不想二爷您出丑。”
“奴婢想着,是不是因为这个,少奶奶心里不舒服了?毕竟您是她的夫君,时不时被别的女子惦记,换谁谁都......”
余下的话姚十初没说完,但薛晏荣也能明白,点了点头——
“你先下去罢。”
“是。”
待姚十初走后,薛晏荣又在书房里坐了会儿,抬手搓了搓眉梢——
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呵——
目前为止就你一个。
此时的蒋幼清已经沐浴完了,正在梳妆台前绞着头发,就瞧见薛晏荣掀了帘子进来——
一想到她编排自己流口水,就不愿搭理她——
你才流口水呢!不仅流口水,还打呼噜磨牙!
薛晏荣似是对那人的不满毫无察觉,不仅没有驻足,反而还信步走去——
直到梳妆台前,接过岁杪手里的帨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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