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荣不由自主的走近了她,抬手将她绞成一团的裙带展开——
“我会让十初留下,你若是有事就跟她说。”
“让十初留下?那怎么行?十初不在,谁照顾你——”
“我都多大了,还用人照顾?有徐聿一个足够了,倒是你——”
“我也是大人了。”蒋幼清不等她说完,便不服气的打断。
“大人?”薛晏荣轻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将她拆穿“有怕鬼的大人吗?”
“我——”
“行了,就按我说的来。”薛晏荣不由分说的扯了扯身上的外衫“你要是无聊了,就去找音涵玩,或是去母亲的院子多走动走动,但有一点千万记着,暖香苑绝不能去。”
蒋幼清点点头——
“我知道,你放心。”
说着放心,可薛晏荣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若不是事发突然,非去不可,她说什么也不能把蒋幼清一个人留在府里,想来自己在,二房的还能收敛些,若是自己不在,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来?
“十初——”
“二爷——”
薛晏荣眉间微颤——
“若是二房的过来,知道怎么办吗?”
“二爷放心,我都知道,我会照顾好二少奶奶的。”
待两人一路走到影壁处,薛晏荣的脚步才又停了下来,心中头回生出不舍,似是千万只蚂蚁爬过,痒,慌,但又不得不忍。
知道主子有话要说,姚十初跟岁杪便主动退到了后面。
“晚上要是害怕,就让岁杪陪你。”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等你回来。”
“嗯。”
上了马车,放下车帘,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车辚之声,蒋幼清不知怎的,心里忽的涌起股酸涩的感觉。
这种感觉缠绕了她一整日,直到掌灯时分,都不曾消退——
瞧着床榻那空了半边的位置,陷入了沉思——明明昨日这个时候,她还陪着自己。
翻来覆去睡不着,蒋幼清怔楞了片刻,坐起身,将一旁叠好的被子拉开躺了进去,上面是淡淡兰花和雏菊的香味。
这味道,分外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就已经大亮了。
岁杪不清楚,姚十初还能不清楚吗?
一进来就瞧见少奶奶睡在了榻上外侧二爷的被子里,这是才刚走,就开始想了?
晌午过后,蒋幼清摆弄着书房里的墨宝,她认得薛晏荣的字迹,看来她平日里也不全是看帐打算盘,这诗写的也甚是有意境。
“我那侄媳妇儿呢?可在屋里头儿?”
姚十初原本是在耳房里坐着,一听这声音,蹭的一下就冲出了屋子,自家主子前脚刚走,后脚这就来了?说是凑巧,都没人能信。
“见过二夫人。”
“十初啊,你家夫人呢?”
“这会儿该是睡下了罢。”姚十初编着说辞,想着能躲一阵是一阵。
“哎呦,年轻人的这睡哪门子的觉啊?!定是荣哥儿不在,无聊的紧。”
叶善容说着就拉过一旁的女子“这不刚好,解闷儿的人都给她带来了,快去将你家夫人唤起来。”
早知她是个难缠的,却不想竟是这般难缠,姚十初揣着手,来回瞧着叶善容带来的女子,莫名其妙往自家院子带人,绝不是什么好事,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你家夫人过来!”
叶善容今儿绝对是故意,看样子要是不见着蒋幼清,是不会走了。
姚十初不能跟她甩脸子,这会儿也只得先应下——
“那二夫人且去屋里坐等,奴婢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进了小院的书房里,姚十初的面色就凝重起来,但又怕吓着蒋幼清,只得侧面的同她做提醒——
“二夫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蒋幼清却比姚十初直接多了,字里行间都是不欢迎的意思。
“谁知道呢,还带了个跟您年岁差不多的姑娘,说是要给您解闷。”
蒋幼清抬起头来,隐隐有了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漾开。
“二少奶奶,您要是不想去,我就说您不舒服,回了她。”
“不用,今日见不着,明日她还得来,躲得了今日,也躲不过往后她日日来。”
蒋幼清稚嫩的眉眼,却从容镇定“有什么好躲的,她怎么着也不能把我吃了吧。”
“吃您倒是不至于,就怕她旁边的姑娘.....”
“不怕,我也好奇她非见我不可的理由呢,至于那姑娘,咱们且就去探探,倒要看看这二叔母二人要唱哪出戏。”
姚十初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说话比刚才立马直了许多——
“您不怕?”
“怕什么?”
姚十初摇了摇头——
“看来二爷的担心多余了。”
叶善容已经喝了一杯茶,瞥了眼身边的女子——
“怎么样?薛府好吗?”
“好,侄女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宅院,就光这一间屋子,都比乡下家里的整座院儿都大了。”
叶善容轻笑一声,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
“既然觉得好,那等会儿就机灵些,她与你年岁差不多,说来你比她还大一岁,可万万不要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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