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杪出了厨房,就往小院走,可刚走到一半,却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禁顿住脚步——
“花芝?”
花芝怀里的柴火垒的老高,被挡住了视线,这会儿听见声音,才偏过脸去。
“岁杪!”
“你这是?”岁杪皱了皱眉“你不是在前院洒扫吗?怎的在这儿?”
被岁杪这么一问,花芝立马就红了眼——
“别提了,罗尔仪跟夫人告状,非说我勾引大少爷,夫人就把我派到厨房里做烧火丫头,不过这样也好,虽说活儿累点脏点,但也好过再受她的气。”
说着花芝就把怀里的柴火放到了地上,撩起袖子——
“你看,这都是罗尔仪给我打的,她、她真不是个好人!”
随即又叹了口气——
“还是你命好,跟着表小姐,这全府上下,就表小姐人最好了。”
岁杪跟花芝的关系还算不错,瞧着她被打成这样,心里也是不忍——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了,都是皮外伤,不打紧。”话罢,花芝的表情就有些紧绷起来,拉着岁杪就往旁边的墙角躲去“我跟你说,这一趟表小姐回来的可是鸿门宴呢!”
“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老爷跟夫人,他们说要让表姑爷给少爷谋个官职,不过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听老爷说,想把罗尔仪说给表姑爷当平妻呢!”
“什么!”
啪——
手里的碗应声落下,汤汤水水撒了满地。
“小姐!”
咚的一声,岁杪就从门外撞了进来,脚下一个磕绊,肚子就撞在了桌角上——
“你慢点儿,撞伤没有?!”
蒋幼清急忙就要去看,却被岁杪一把拉住了胳膊——
“小姐!姨、姨老爷——不要脸!”
随即便将花芝的话,原封不动告知了蒋幼清。
他们竟然是这个打算!
蒋幼清的脸,气的瞬间就铁青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手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是从没有过的愤怒耻辱——
“你去找徐聿,让他去跟二爷说老祖宗找他回府有急事,徐聿要是问,就说是我说的,快去!快去!”
这边岁杪急急忙忙的找到徐聿,那边蒋幼清就也朝前厅走去,一路上都要紧咬牙关,手指腹都快让她掐出血了——
就知道不该来,不该心软!外头人爱嚼什么舌头,就让他们嚼去!
自己就不该在意!什么罗家什么亲人,全都是假的!打从他们意图将自己卖给孙茂达的时候,什么情意也该断了!
“二爷——”徐聿脚步飞快,凑到薛晏荣耳边。
薛晏荣微微蹙眉,刚站起来,就瞧见了也已经到这儿的蒋幼清——
小丫头脸上绷的厉害,一双水灵的杏眼,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分明是在隐忍什么。
这是怎么了?
“咱们这就开——”
罗政北话刚说一半,饭字还在舌头上打转,就被薛晏荣给回绝了。
“家中老祖宗有急事,叫我们回府,今日这饭吃不了了。”
“啊?”罗政北摊了摊手“可饭都已经做好了——”
“再说罢。”
薛晏荣抬起脚,就走到了蒋幼清身边,拉着她便出了罗家大门。
马车上,蒋幼清僵直着身子,身子转向另一侧,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不论你怎么问,她就是一声都不吭。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薛晏荣问道。
蒋幼清紧抠手指,仔细一瞧,肩膀还有些微微颤抖——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说句话行不行!”
薛晏荣的声音刚一抬高,那原本侧着的人,突然就摆正了身子,扭过头,直面朝向自己,也嚷嚷了起来——
“我昨夜就说不来!你非要我来,说什么怕人嚼舌根儿,我听了你的话,来了——结果呢!还是一肚子气!本就不该来!都不是真心的,又何必做样子!”
随即,眼眶里的泪珠就溢了出来。
薛晏荣一怔,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蒋幼清是真的生气了,顿时更急了——
“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行不行!”
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不问又哭的更厉害,薛晏荣本就不是慢性子的人,旋既撩开帘子就喊道——
“停车!”
徐聿连忙勒住缰绳,方才马车里的声音他也听见了,这会儿也不敢转头。
“岁杪呢!过来!”
岁杪忙从马车侧面绕过来——
“二爷——”
“说!到底怎么回事?!”
薛晏荣凶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岁杪低下头——
“奴婢,奴婢——”
“你逼问她做什么?!”蒋幼清抬起胳膊就把薛晏荣掀帘子的手打落下来。
“不问她,那你就说!”
说,怎么说?难不成要告诉她,自己觉得难堪?这段姻亲本就是自己胁迫来的,如若不是发现她女儿身的秘密,就薛府的门槛,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够不上的。
罗家私吞自己嫁妆不说,现今又占了薛府这么大个便宜,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平妻竟也能提的出来!
以前只当他贪财,没想到竟如此下作!脸面、尊严且不说,当真是要绝了我所有的活路都不肯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