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谁来了?”
薛晏荣吹着手里的热茶,刚喝了一口。
“是秦妈妈。”姚十初说着就凑近了些,瞧了眼梳妆台前的二少奶奶,压低了声音道:“要看元帕。”
薛晏荣高高的挑眉,两根手指夹着茶盖,指了指不远处的桌案——
“在匣子里,拿去给她罢。”
姚十初的眼睛转了转,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又有些欣喜,糅杂在一起,不得不让人多想——
薛晏荣也不说话,只翻过手掌来,在她眼前晃了下。
一道再清晰明显不过的伤口就暴露出来。
姚十初脸上那乱七八糟的表情立马就淡了下去,心道:原来把手指划破了,我还以为——嗐,白高兴一场。
薛晏荣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瞥了眼她,便咬了咬后槽牙——
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姚十初一瞧就知道这是不高兴了,怕惹急了,脸上立马就收敛了,快步走去拿了匣子,直奔着屋外就去了。
只是蒋幼清却又被羞臊的不行,偷偷的瞄了眼薛晏荣,视线都没对上,就又慌忙的转了回来——
似乎,那帕子上的血,真是她的一样。
而薛晏荣只淡定的喝着茶,但心里却腹诽着——一个两个的,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须臾,瞧过元帕的秦妈妈十分满意,便就随着姚十初走进屋里来了——
“见过荣哥儿,见过二少奶奶,今日虽是新婚,但礼数万万不可忘,老太太那边还等着吃孙媳妇茶呢,荣哥儿跟二少奶奶就请快些过去罢。”
“有劳秦妈妈了。”
“哥儿客气。”
待薛晏荣给了五两银子的赏钱,秦妈妈这才喜笑颜开的离去。
瞧了眼那催着岁杪快些的蒋幼清,薛晏荣起身径直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搭在这人的肩头儿,语气依旧淡淡的——
“不急,你慢慢来就好。”
随即便拿起了奁盒里一支镂空兰花朱钗——
“这支,行吗?”
蒋幼清望着铜镜里的人,心里又不自觉的跳了跳——
“行。”
暖香苑的东厢房里,薛怀丘还在睡着,叶善容就起来捣鼓了,叮叮哐哐的好一阵儿,睡得再熟,也得被吵醒了。
闭着眼睛,不悦的呼了口气——
“这一早的,你又做什么去?”
“我能做什么去,自然是去给老太太请安啊。”叶善容说的理直气壮,像是她天天都去请安一样。
薛怀丘不用睁眼,光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又要折腾,这会儿也懒得理,昨儿他也喝了不少,还困着呢,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叶善容听着那重新又打起的呼噜,没好气的把拉开的奁盒又猛地一关,翻了个白眼儿,便出了门去——
嘴里骂骂咧咧着——“睡睡睡,就知道睡,能指望你什么!”
叶善容刚一到顺安堂,便拉过洒扫的小厮问道——
“荣哥儿他们来了没?”
“回二奶奶的话,没呢。”
叶善容打了个哈欠,哼笑一声,那正好,也不枉费自己起个大早了。
随即扯下胸前的锦帕,便挥了起来——
“恭喜母亲,贺喜母亲啦!”
鲁氏年纪大,本就没多少觉,天还不亮的时候就醒了,这会儿早起了——
“呦,你今儿倒是来的早。”
“这还早呢?这都晨时了。”说着叶善容乍得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故意说道:“想我是来晚了,没瞧见新媳妇儿,腿脚是比他们年轻人慢了一步。”
鲁氏一听这话,眼皮儿顿时就耷了下来——
“人还没来呢。”
“啊?”叶善容是个能装的,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这,这,哎呦呦,八成是新婚燕尔的,荣哥儿晚上闹的凶了,年轻人嘛,倒也能理解的。”
鲁氏不答话,脸上虽没什么太大的异样,但明眼人都能瞧的出,这是不高兴了。
出了栖子堂两人就往顺安堂走去,期间一直都是薛晏荣在前,蒋幼清在后,可就在快要到顺安堂的时候,薛晏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蒋幼清一直低着头,没看见,还在往前走,随即便直直的撞了在了她的肩膀上,这才停住抬头——
“怎么了?到了吗?”
薛晏荣摇摇头——
“没到,不过快了,穿过这个竹林,就是。”
“哦,那你有事?”蒋幼清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问问你,怕不怕?”
能不怕嘛?可蒋幼清不敢说,一是丢人,二是怕薛晏荣心烦。
“不、不怕,老人家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薛晏荣不信,伸过胳膊丝毫不避讳身后跟着的姚十初,就探上了蒋幼清抠着裙带的手指,有些诧异“这么凉?”
蒋幼清垂下头来,眼睫打颤,又成那个被猜中心思,却倔强不语的小丫头,颇为懊恼,怎么什么都躲不了她的眼。
薛晏荣笑了笑,将她的手在掌中暖了暖——
“别怕,我在呢。”
这人总是这样,总能在自己需要安抚的时候头一个出现,蒋幼清无疑此刻是温暖的,不仅仅是手上,更是心上。
片刻后,穿过竹林,就到了顺安堂。
只是一进屋子,薛晏荣的脸色就不好了,瞧着坐在侧边的叶善容——她也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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