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幼清伸手碰了碰她的唇尖,即刻又迅速的收回来。
瞧见她发髻上的玉冠还没取,怕她铬着会不舒服,便俯过身帮她取。
玉冠有些沉,握在手里有些凉。
不知为何,蒋幼清的脑海里浮出四个字——霁月风光。
不知为何心中,竟有几分庆幸,她若真是男子,怕是绝轮不上自己。
就这么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蹲着的腿都发麻了,蒋幼清一瘸一拐的拉过凳子坐下——
她没敢上床,怕吵着薛晏荣,也怕自己睡实过去,若是这人再难受,自己会不知道,于是借着昏黄的烛火,让自己强打精神起来。
可毕竟是累了一天,蒋幼清再强打精神,还是在困意席卷的那一刻,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薛晏荣被渴醒了,迷迷糊糊的就要找水喝,大概是把自己成亲这事儿忘了,一张口就喊着——
“十初、十初——水!拿水来!”
蒋幼清撑着下颌的手猛地一抖,头往前顿时一点,人就也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就听薛晏荣要水喝,赶忙就拿了蜂蜜水过去,右边胳膊从她的脖子底下穿过,将人往上带了带,水就送到了嘴边——
薛晏荣闭着眼,根本不知道环着自己喂水的是谁,再加上又头疼,这会儿光顾着咕咕的灌水了。
“慢点儿——”
蒋幼清瞧着水都从她嘴角溢出来了,怕她喝的太急别呛着,便轻声提醒,还捏着袖子给她擦嘴。
这声音?!
薛晏荣突然睁开眼来,蒋幼清的那粉扑子的小脸,就赫然出现——
登时,薛晏荣就挣开了身子,蹬着腿奋力朝另外一边挪去。
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你怎么在这儿!谁把你放进来的!”
蒋幼清比她还懵,水汪汪的杏眼里全是无辜——
“今日我们成亲啊。”
话音一落,就见薛晏荣朝着脑门儿猛地拍去一把——
“啊!我忘了!”
一句我忘了,倒是让蒋幼清委屈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还能说忘就忘呢?忘性可真大。
还没等蒋幼清从床榻上起身,薛晏荣又吼了起来——
“我的衣服呢?谁换的?你换的?”
薛晏荣瞪大眼睛,声音也扬高了起来,火烛将她的影子印在床帏上,瞬间大了一倍多,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不、不是我换的,是十初换的。”蒋幼清抖着声音,肩膀也缩了起来。
倚在床帏上,可怜又无助。
可薛晏荣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似乎不觉得自己刚才有多过分,这会儿胳膊一伸,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方才的蜂蜜水呢,拿来,我想再喝些。”
蒋幼清赶忙又将蜂蜜水递了过去,但心里却更加难过了,明明自己是好心,怕她睡得难受才想她换衣服的,怎么反倒自己做错事的样子。
薛晏荣又喝了一盏,心口才舒服许多,但这会儿还是头疼的厉害,捂着头,偏过脸去——
瞧着椅子上的人,只穿里衣的她,好像更小了。
“喂——”
“啊?”
薛晏荣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上来睡。”
见蒋幼清没动,又叫了一声——
“快点儿!”
“哦。”蒋幼清这才站起身来,立在床榻前儿看着她“那你往里一点。”
“你睡里面。”薛晏荣半眯着眼睛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自己爬上来。”
蒋幼清只觉得平日彬彬有礼的薛晏荣好似变换了一个,可又不敢不听她的话,蹬了鞋子就从床尾爬了过来,期间还不小心压到了薛晏荣的腿。
龙凤被只有一张,好在够大,蒋幼清缩在最里面,只盖了一个角,刚闭上眼睛,另一边的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薛晏荣竟坐起身来,到处在床上摩挲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蒋幼清说道。
可薛晏荣不理她,只管低头找自己,床头没有,就到床尾,床尾没有就到床边,最后把蒋幼清也折腾的蜷在床角。
“原来在这儿啊。”
薛晏荣从床缝里勾出一块白色的绢帕,嘴里念念叨叨就下了床去。
叫她也不理,嘴里还念念叨叨,蒋幼清怕她还醉着,头脑不清醒,赶忙也跟了过去——
只见薛晏荣翻箱倒柜的又是一阵叮叮哐哐——
蒋幼清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拉上她的胳膊——
“你到底要找什么呀?告诉我,我帮你找。”
薛晏荣捶了捶脑袋,瞧着眼前的人——
“剪子。”
“在这儿。”
薛晏荣拿起剪子,摸了摸锋利的刃,刚要把手摁下去,就被蒋幼清猛地扯回来——
“你做什么?!”
薛晏荣本就醉着,这会儿又困又头疼,见她问了这么多问题,心里顿时就有些急躁起来——
“明日祖母要检查元帕,你是想我就拿这个去交差啊?”
蒋幼清的脸顿时就红了,不过薛晏荣现在可没工夫看,只想快点把这事儿搞定,好赶快去睡觉,于是对着剪子又要下手。
“哎——”
“又怎么了?”
薛晏荣使劲的捶了捶脑门——
“你有话就说,别哎哎呀呀,我好困,你不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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