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紧张了?我这就去。”
薛府里——
薛晏荣一身的红袍,上面全是双喜样式的花纹,头一回儿穿的这么红,不习惯的厉害,这会儿站在镜子跟前,瞧了半天儿,越瞧越觉得奇怪。
“这是我吗?这也太红了罢?”
“哪红了?”姚十初都快忙死了,听她这样说,又立马跑了过来,端详道:“成亲不都穿这样嘛,好看着呢!”
“嘶——”
“这大喜的日子不准皱眉头!”
姚十初一下就伸手摁在了薛晏荣的眉心上,硬是把那将要皱起来的地方,又给熨展了——
“多喜庆的日子呀,皱什么眉啊!您得乐的合不拢嘴才是!”
随即又在薛晏荣的背上拍了拍——
“时辰差不多了,您快去罢!别误了吉时。”
薛晏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临到关头儿,竟有些发虚起来,刚往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要不让徐聿去接罢,我在府里等。”
姚十初被这话惊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下来了——
“您说什么呢!迎亲哪有新郎官不去的!您想让外头儿的人笑话死蒋姑娘啊!”
薛晏荣也明白自己这样是不大像话,可就是没由来的紧张,让她静不下心来,搓了搓手,压低了声音道——
“反正都是假的,又不是真的,我——”
“那也不行!”
姚十初真闹不懂自家主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打退堂鼓呢?!
也不听她说话,就把人往外推去——
薛晏荣下意识的就用手挡,这一推一档的,姚十初就碰到了薛晏荣的手——
诧异道——
“怎的这么凉?”
薛晏荣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凉,而且不光手凉,脚也凉。
别过头去,结结巴巴的说道——
“春、春寒料峭,是、是有点儿冷。”
说着眼睛就到处张望——
“手炉呢,我捂捂就好了。”
“哥儿,您说笑呢罢,这都四月份的天儿了,哪还有手炉啊?”
姚十初顿下了身子,上下打量着自家主子,忽的探过脑袋去——
“哥儿,您是不是紧张啊?”
薛晏荣被戳中了心思,可又不愿意承认,立马就跳起来反驳道——
“谁紧张了!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这才多大点事儿?!我紧张什么?!你、你就会瞎说!”
姚十初还能瞧不出薛晏荣这点儿名堂?
跟了十几年的主子了,有什么瞒得住?
一紧张起来,最明显的就是话多。
“不紧张是吧?那您就把人领回来,不然,您就是骗人的。”
“嗨!我骗人?!我骗哪门子的人,不就是迎亲嘛!去就去!”
薛晏荣被姚十初一激,登时就中了套,等出了府门骑上马背时,才反应过来,可心里却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的确紧张了。
红毯从薛府门口一直铺到罗家门前,那迎亲的队伍就像是一条看不尽头的长龙,吹吹打打的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路上全是围观的百姓,虽说用红绸封了两旁的街道,但也不影响前来观礼的人数,大家都知道这是京城大户薛府的荣二爷娶亲,都想来沾沾喜气儿。
而薛晏荣确实也不小气,早就吩咐了徐聿,让他领着人往道路两旁的红绸外,撒着喜钱——
一时间更是热闹的厉害,此起彼伏的全是恭贺新婚的吉利话儿!
薛晏荣则在前慢悠悠的骑着马,待到了罗家门口才停罢。
低头将胸前的大红花摆摆正,便跳下马来,抬眼一瞧,心里的紧张忽的就没了,倒是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嘛。
喜婆在前带路,她只管往里塞着红包,不一会儿红包塞完了,门也打开了。
径直往里走,就到了罗家的正厅,薛晏荣也不算陌生,下聘的时候,就来过一次,只是不同那时,今日的前厅里摆了两个牌位。
看着上面的名字,倒也不难猜测——
蒋康德,祁琼荌。
这应该就是蒋幼清早逝的双亲罢。
“新娘子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曼妙的红色倩影就映入眼帘,薛晏荣转过头去,不知怎的,竟开始肖想那盖头儿底下的面容,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许是想的有些出神儿,人走到了跟前,她才回过眼来。
一旁头戴簪花的丫鬟,奉上了两盏茶水——
蒋幼清便跪在了自己爹娘的牌位面前,薛晏荣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蒋幼清的声音带着沙哑,能听得出来她再哭——
“爹娘,女儿今日就要出嫁了,还望日后爹娘保佑。”
“新婿晏荣拜见岳父岳母,还请岳父岳母放心,我与幼清必定恩爱白头,相守不移。”
随即就将茶水洒在了地上。
接着也不顾旁人的眼光,薛晏荣主动拉起蒋幼清的手,就把人扶了起来,嘴里还轻声道着——
“慢些。”
这股体贴劲儿,让蒋幼清也甚是不大习惯,明知道她是女子,可却还是被她手上的薄茧磨的晃了一下神儿,下意识的手就想往回缩,可奈何这人抓的太紧,缩了一下也无济于事——
想来她也是好心,知道自己蒙着盖头瞧不见,蒋幼清自觉也不能不懂事,领会她的好意后,就不再缩手,反而还张开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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